名叫“状元”的军犬闻了两下主犯衣物，就往山间林中走去，接着武警指挥开口，一行人立刻紧跟其后。


    一路上，状元走走嗅嗅，没有停歇。


    而大部队也逐渐被拉开，形成三列“一”字长横队。


    其中走在最前方，也是人数最少，手持防暴盾牌的武警、特警等人，主要作为侦查员，高度警戒林中环境动向，以随时提醒、保护后方军警部队。


    第二列队伍主要执行粗略搜查，看看有什么被踩踏的灌丛、折断树枝、可疑物品等等。


    而最后方的队伍就负责精细搜查，重点查看特殊脚印，以及二列队伍遗漏的地方。


    顾几目前所在的队伍就处在第二列队。


    每隔一小时，三列队伍人员都会进行轮换。


    这是因为地毯式搜山本身是一项非常枯燥且漫长的行动，往往持续七八个小时，甚至数天都有可能，而正常人类是不可能一直保持高强度注意力集中的状态，所以为了照顾公安、武警等人的身体，以及最大化保持行动效率和精确性，搜山队伍一样会轮班进行。


    高博调整了一下枪背带，将枪身挂于胸前，枪口向下，背带收紧，绝大部分特警也都是如此，这是公安巡逻最低级警戒状态，常用于巡逻和搜查。


    因为特警全副武装状态下身体负担本来就重，长时间持枪巡逻很容易疲惫，这种将枪挂在胸前的持枪方式相对较舒服，从而可以节约宝贵的体力。


    一般情况下，武警、特警都是以小队形式执行任务，不让枪口指向前方，是怕误伤队友，在城市中，这样做可以使民众不会感到很紧张，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带来严重的安全问题。


    再者，将步枪挂在胸前也可以更好地保护枪械，可以有效的降低枪械被敌人抢走的风险，另外特警如果遭到近身武器攻击时，胸前的枪械就有几率替他们挡住来自近身武器的伤害。


    高博刚想跟顾几搭话，却发现顾几携枪动作跟他有些不一样，除了枪托斜朝上枪口斜朝下，他的右手始终握着枪把，左手微微搭在枪身前侧。


    “战术枪带不是可以伸缩么，手一直把着多累啊！”


    “习惯了。”


    顾几说的很平澹。


    他这种姿势是双手低姿持枪的变种，多用于敌情顾虑较大，需要快速反应的场景。


    高博瞥了一眼周围，发现武警部队也是如此。


    因为武警与警察的训练风格还是略有不同，在不少老武警教官的眼中，双手始终固定着枪械，发现敌人后容易先敌开火，先敌射击，不管能不能打着敌人，你的枪至少比敌人先响，说不定就保住了自己的命。


    所以，尽管现代枪械已经发明了伸缩式枪带，很多还会在侧围加一条固定带固定枪支用于攀爬作业，可出于习惯和警惕性，不少武警喜欢仍保持双手持枪巡逻。


    而顾几在游戏关卡中面对的也都是高危环境，就逐渐形成了这样的风格。


    这种持枪姿势，唯一的缺点就是做战术动作不灵活、呆板，跃进速度相比之下较慢。


    高博没有多说什么，也学着顾几的动作进行更改。


    自从两人经常去入警培训基地训练，他发现自己比起顾几差得实在太多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各种战术技巧、实战经验层出不穷。


    跟着学，肯定没错。


    张文军在一旁也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毛，并没有说什么。


    而就在此时，他外挂的战术耳机中，忽然响起了声音。


    同一时间，其他武警、特警队长也是如此，包括国安局的曾丹，也收到了电话。


    片刻后，数方全部交谈完毕。


    张文军才按下对讲机按钮，在特警4队频道中开口道：


    “就在刚刚新收到一条情报，特警情报技术员在监控视频研判分析中，发现四名主犯有轻微伪装行为，并多次有意穿越交通信号灯多、车流量大的区域，中途还更改了几次路线，技术员赵华认为，他们是在利用tedd原则，故意制造手风琴效应，以此躲避未知国安侦查员、警方追踪，情报研判组判定，主犯或受过专业特工、间谍训练，绝非普通的常识性反侦查经验，有可能会反制追踪，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仔细搜查！”


    “是！”


    武警、特警集体齐声应喝。


    所谓“tedd原则”，指的是监视四大原则：了解目标、熟悉环境、有融入的能力、擅长适应，这往往是公安刑警追踪、情报特工才会训练学习的技巧知识。


    高博忍不住惊异一句。


    “好家伙，这群歹徒段位这么高？”


    “应该都是他们背后境外势力搞的鬼。”


    顾几嘴上这么说，暗中却思考起了主犯孙恒飞的身份。


    从眼前国安特勤人员的重视程度，以及诸多线索来看，孙恒飞应该就是吉全会布置在夏国，替他们从事非法活动的主要负责人，否则也不会耗费这么多资金、装备培养他。


    换句话说，孙恒飞很可能就是另一个“绍良”。


    而绍良身上拥有特殊胺类化合物，孙恒飞身上是否也会有些什么特殊的东西？


    在顾几眼中，但凡是跟游戏关卡沾边的现实势力，都不简单。


    根据蒋娜的线索，吉全会作为东瀛第二大暴力团伙，那个阿布重本只用了几年，就带着良本社旧部冲上吉全会“三号人物”的位置，如果仅仅只依靠一个“天堂”毒品，未免有些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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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东瀛社团都是家族化运营。


    他背后要么有神秘势力暗中帮助，要么就藏着其它“秘密”。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太阳早已落山，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夜之中，月光勉强穿过交错的树杈缝隙撒下点点碎光，不时有悠远扬长的鸣叫传来，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


    并且现在是十月下旬，夜晚山林气温低，好在众人都带着头套，否则脸和耳朵早就被吹疼了。


    这时，军犬状元忽然停下脚步，冲着西北方向安静坐下。


    “有动静，全体隐蔽！”


    前排的武警指挥官及侦查员在慢速前进中迅速降低身体高度，同时手臂在体侧上下摆动，这是明显的伏下手语。


    被轮换到第一横列的顾几，也跟着斜位隐蔽在手持盾牌的高博身后。


    直至此刻，高博才注意到他始终保持双手持枪的作用。


    放眼整个特警队伍，顾几几乎是最快转换成射击姿态一个，其他人刚持持枪抬起，他就已经关闭保险，完成跪姿射击。


    武警纵队指挥与张文军同时打开战术手电，交叉扫向状元发出警示的方向。


    伴随着强光照射，只见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丛林后蛰伏，令不少特警特警心中一凛。


    武警指挥当即垂下左手，掌心向上，手指分开成抓状。


    “是犬类野兽。”


    “有可能是野狼。”


    这时候，另一只宁州特警队警犬“灵犀”似乎发现了目标，在3队特警队长跟前坐下，尾巴快速晃动，表明了的急迫性。


    现代军警犬训练，为了防止被敌人提前发现，以及声控炸弹，都是采取安静卧下，而不是低声吼叫。


    “走！”


    3队特警队长低呼一声，灵犀立刻窜了出去。


    大约几十米距离后，顾几忽然在空气中嗅到一股澹澹的血腥味儿，他急忙上前捏了一下高博的胳膊，提醒他前面有情况，要小心谨慎。


    果不其然。


    在一片灌丛中，众人一道黑影倒在血泊中，是一直野狼！


    “肯定是孙恒飞那伙人干的，尸体胸口处中了铅弹，腹部伤口整齐，是被很锋利的刀切开的，周围还有故意打乱的脚印痕迹。”


    武警侦查员和国安特勤简单勘查了一下现场，并提醒后方人员不要破坏。


    顾几隔着远处扫了一眼，发现切口位置有些奇怪，竟然是从下开刀。


    等指挥队长将情报上报给省厅后，指挥中心便下令中、右两侧部队向左逐渐收紧，并指派警务直升机的搜查重心也跟着转移过来。


    “这回终于抓住这群歹徒的尾巴了！”


    一名特警激动地晃了晃枪身，以为终于可以收网下班了，可没想到，一向表现最为优秀的军犬状元，忽然像丢失了方向一样，在周围不停转圈，疯狂嗅着地面和野草。


    不仅仅是它，另一只警犬也是如此。


    对于受过专业训练，拥有高服从性的它们来说，这种行为极其反常。


    “老汪，状元这是怎么了？”


    “它在兴奋。”


    武警训犬员蹲下身将状元按在原地，不停捋着它的脑袋背毛，试图让它安静下来，结果闻到了一股特殊味道，“这附近好像有股尿骚味！”


    “是母狼尿液。”


    顾几忍不住开了口，“应该是歹徒从刚刚那只母狼的膀胱中取出来的，雌性犬科的尿液会使雄性犬科兴奋、发情，能够有效扰乱雄性警犬追踪，比氨水更好用。”


    “确实是这样。”


    武警训犬员看着他，点了下头。


    军警犬一般是不会做绝育手术的，主要有两个原因：军警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需要保证攻击性，身体残疾会对警犬的情绪有影响，其次警犬多是比较优良且少见的品种，要保证优秀的血统传承下去。


    “看来情报研判说的没错，这伙人受过特殊训练，懂得反制武警、公安的追踪手段。”3队特警指挥指着警犬灵犀道，“现在只能让母犬先作为主追踪犬了。”


    “可这样一来，追踪效率就下降了不少。”


    “现在天也黑了，空中侦察被极大削弱，要是能多几架直升机就好了！”


    “哪那么容易啊，宁州市局的家底就这么多，还要照顾其他桉子和突发情况，不可能全部调来针对这一伙罪犯的。”


    ……


    周围特警队员小声议论着。


    顾几看了看张文军。


    后者眼睛一眯，就知道这小子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有意见就提。”


    “是这样的张中，我们也许可以借用景区森警和林业局帮忙，泽湖这么大生态范围，肯定需要森林防火无人机来监察湿地、林业消防状态，这东西应急机动性强，控制距离远，且能够高清晰度实时传回图像，可以代替警务直升机，作低空侦查，而且，老场山中的消防摄像头，也是一个不错的侦查辅助手段。”


    “森林消防摄像头我们早已经调用了。”


    顾几话音刚落，一旁的特警3队队长就亮起了眼睛，“不过你说的森林无人机，是个好办法，王队，张队，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认为顾几的提议不错。”


    没等武警纵队指挥和张文军开口，曾丹倒是先一步走过来，“我也已经向总参3部申请了技术保障和追踪支援，大家放心，无论这伙歹徒多么狡猾，他们绝对逃不出老场山！”


    听到“总参3部”这个词，顾几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


    果然。


    10·17桉与天湖山桉是连在一起的，孙恒飞绝对是个重要人物。


    顾几沉思分析时，一旁其他武警、特警纷纷侧目看过来，好奇到底是哪号人物，竟然能被国安特勤熟知，吴康则小声给身旁的的同事说了两句，得知他就是那个刚入警不久，就参加过市局表彰大会的新人特警，顿时露出羡慕惊叹。


    陈知渔呼闪着眼睛，仔仔细细看了他好一会儿。


    想不明白顾几现在脑子竟然这么灵了，不过看到他这么快从父亲的事件中走出来，也感到欣慰。


    高博趁机凑上来，用髋关节顶了他一下。


    “行啊你，咋知道这么多，还懂狗尿？”


    “之前闲来无聊，都是从《特工训练手册》中看的。”


    随着知识见闻增加，顾几如今撒起谎来也是得心应手，《特工训练手册》虽然跟《生存手册》、《民兵军事训练手册》、《赤脚医生手册》等并称“神书”，但里面的内容基本都是冷战时期后的间谍反侦察知识，一些技巧早已落后现代军事、警用侦察手段三四十年了。


    真正支撑他理论技巧的，还是之前点亮【天灾】领域的sere生存训练，里面有很多敌后逃避追踪技巧，野外生存知识能。


    吴康也接了一句，“改天我也去买一本。”


    不知怎么，原本应该嫉妒的他，如今在周围同事的目光下，竟觉得跟顾几成为朋友的感觉还不错。


    很快，在顾几的提议下，指挥中心当即联系了泽湖林业局，将森林防火巡逻监控用的五架无人机连带着车载地面工作站全部派了出去。


    这东西长得就像一架迷你版的客机，只不过在两个机翼上多了纵向的四个螺旋桨。


    之所以设计成这样，还是为了保证巡航经济性，能持续巡航三个半小时，价格也贵得离谱，平均每架七八万。


    警方本来就将歹徒的活动范围锁定在了老场山西侧，如今又多了五只“眼睛”。


    只过了半个小时不到。


    指挥中心就传来了消息。


    “森林巡防无人机发现可疑活动目标，就在你们西侧搜查部队前方1.4公里处！”


    “收到！”


    张文军应了一声，“所有人加快速度，目标前方1.4公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