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和秦国强来到无菌特护病房，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一个医生被病人家属围在中间。


    医生看上去还狼狈，不停地为自己辩解，“再跟你们解释一遍，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机器出现故障导致的原因。”


    病人家属愤怒地说，“不管是机器故障，还是人为导致，我们只认你。手术方案是你制定的，出现问题，你必须要承担责任。”


    秦国强疾步走上前，替医生解围，“大家安静一下，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当务之急不是追责，而是要考虑如何减轻病人的痛苦。”


    病人家属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国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发号施令？你是院长？来得正好。为什么要买这套不成熟的设备，是不是从中拿了回扣？如果我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一群黑心医生，蛇鼠一窝。”


    “什么来自香都的名医，国际领先的技术，伙同这帮不称职的香都佬，欺骗咱们。”其他家属也纷纷骂了起来。


    医生刘科瑞来自香都一家知名医院，在国际上有一定的知名度，平时发表很多论文，在香都肿瘤放射治疗领域属于顶尖学者。


    “二鬼子医生，招摇撞骗，将我们当成小白鼠来，你们这些医生也是伙同他们来骗我们。说什么国际最领先的设备，纯属诈骗！”


    刘科瑞听到二鬼子的称呼，面色直接变绿了，香都回归多年，尽管他们一直以自由贸易之都的市民身份，感觉内地老百姓高人一等，但二鬼子是什么意思，把他们看成里通国外的坏分子了？


    赵原没有急着上前拉架，第一，这是在别家医院，自己强出头的话，会让秦国强颜面无光；第二，不管是设备出现问题，还是人为原因，病人受到伤害那是不争事实，先让别人骂几句，缓解心中的郁闷。


    “说吧，我们已经通知媒体，等下人就到了。”


    “我想先揍二鬼子一顿。”


    等病人家属的怒骂声稍微减弱些许，赵原才清嗓音，“大家冷静一下，我有解决办法。”


    赵原戴着口罩，家属看不清赵原的样子，赵原的胸口也没有悬挂工作牌，但能瞧出他的年龄不大，尽管不知道赵原的身份，但毕竟骂人也挺累，索性听一下，然后再接着骂。


    赵原语气平静地说，“你们的心态，我能够理解，家属出了问题，内心难免焦虑，但当务之急，如秦院长所说，应该尽全力治疗患者。这里是无菌特护病房，围在这里争辩，影响到了我们，为病人采取挽回措施。或许因为几分钟的时间，会耽误介入治疗，小毛病恶化成为了大毛病。救命如救火的道理，大家应该清楚。”


    病人家属心里稳定些许，病人的女儿催促道，“你们赶紧说方案，别说这些大道理！、”


    赵原道，“我得先看看病人的情况，然后再给你们方案。”


    病人的女儿愣住了，赵原的逻辑有点让人费解，“你能给方案？”


    其他人也望向赵原，心想你这个小年轻，算哪根葱啊？


    赵原想起脸上挂着口罩，赶紧往下一拉，“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时大家终于看清楚赵原的脸。


    病人的女儿有些结巴，“你，你是，赵赵赵……”


    “赵原，是赵原！”病人的女婿眼带喜色，用力点头。


    “赵院士，实在太好了。求你务必帮帮我妈，唉，鼻腔里长了个瘤子，在这群无良医生的忽悠下，接受放射治疗。什么高科技，一点都不靠谱！”病人的女儿宛如受了冤屈的良民遇到了青天老爷，抹泪哭诉。


    “嗯，你们在外面等着，我看看病人，千万保持安静。”赵原跟秦国强对了一下眼神。


    秦国强安排人将赵原带至消室。


    刘科瑞发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他也算是亲身感受赵原在老百姓心中的威望了。


    自己被骂作二鬼子。


    赵原显然被视为国士相待。


    刘科瑞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狠狠踩在脚下。


    关键是赵原取得成绩，刘科瑞也知道是多么的难得，虽然赵原没有出国深造，没有名校的学历，但诺贝尔医学奖货真价实。


    赵原以旁观者身份观察了很久，知道这起医疗事故的原因，医院引入一套放射性治疗设备，不仅可以做精准放疗，遏制肿瘤生长，还可以做普通肿瘤的切除手术。


    这套设备的介绍赵原也曾经看过，价值不菲，当时觉得挺心疼，等蝾螈制造出同类的国产设备才引入。


    深州湾区融合医院不缺钱，所以购置了这台设备。


    刘科瑞则是这台设备的代言人，之前做过不少手术，治疗的效果不错。


    今天这台手术属于再小不过的手术，不仅可以一次性将肿瘤清除，还不留疤痕，但谁也没想到事故发生，毕竟概率摆在那里，每年放射治疗时被灼伤的患者有成千上万例，事故是医生难以避免的。


    就算是赵原来亲自操作设备，也很难确保这类故障出现。


    赵原虽然支持新技术，但对机器始终存有质疑，所以像这类放射性治疗设备，他从未了解，眼前这个设备的器械商也曾找到赵原，希望他能给产品站台，甚至愿意给出股份，但赵原明确表示拒绝，就是担心这类情况发生。


    刘科瑞跟着赵原走进手术室，他的表情有些郁闷，但心情倒也没那么焦虑。


    他的操作符合操作规范，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但他不能阻止设备突然发疯！


    因为被射线烧伤，所以病人需要避免强光，一旦有光线进入，患者的病情会立刻发生溃烂。无菌病房内极为暗沉，窗帘布被拉着，病床前只有一台冷光灯，方便观察患者的情况。


    赵原给病人做详细检查。


    患者的年龄很大，因为注射了止痛药，处于昏睡状态，面部及鼻梁有明显的红肿，大量的射线导致损伤，摧毁了自愈能力。


    刘科瑞的心情颇为郁闷，他知道这种情况是很难治疗的，尽管赵原是院士，拿过诺贝尔医学奖，但治疗这个病，不是靠外科手术，也不能靠机器人，全球每年有上万例类似的病情，但并没有解决之策。


    放射导致的损伤，没有太好的治疗办法，常见的是使用促进皮肤愈合的药物，再加上抗生素，防止情况恶化，但也是属于治标不治本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