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来到东区医院上班。


    胡丽推门，脸上露出复杂之色，“赵院长，我有事想跟你聊一聊。”


    赵原让胡丽坐下，“怎么？家里出问题了？”


    胡丽咬牙，轻声道，“是美敦力出问题了。我昨天跟谷阳在一起吃饭，他接到一个电话，现在美敦力总部经营问题严重，几个重要股东在闹分家，所以我们的实验室会不会出现问题……”


    尽管前期只要支付定金，但倘若美敦力彻底崩盘，很容易导致定金白花，设备也拿不到的困境。


    赵原不动声色，“谷阳当着你的面接电话的吗？”


    胡丽连忙摇头，“我偷听到的。”


    赵原点头，“谢谢你提醒我这个消息。其实美敦力的情况，我一直在关注，从去年某产品爆出质量问题，导致多家医院产生医疗纠纷，大面积退货，品控错乱，无论是资本市场，还是实际销售额，都在一直下滑。这次危机不是偶然，是无数矛盾日积月累形成的恶果。”


    胡丽惊讶，“那为什么公司实验室竞标，让美敦力中标，那可是价值好几个亿的项目，一旦美敦力崩盘，这些钱就打水漂了。”


    赵原淡淡一笑，“第一，美敦力在国际医疗行业处于第一阵营这么多年，拥有雄厚的实力和底蕴，即使遇到严重的危机，也不会直接破产。第二，美敦力的情况，其实资本界都清楚，最终结果如何，不到最后一秒，谁也无法预料。第三，虽然竞标已经结束，但距离支付定金还有一段时间。”


    胡丽吃惊地望着赵原，暗忖莫非这次让美敦力中标是为了配合什么？


    她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是我多虑了！”


    赵原轻松道，“你能找我说这个事情，我感觉很开心，咱们共事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我知道你对天华有很深厚的感情。天华需要你这样的人。”


    胡丽感慨道，“其实我一直很犹豫，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你。我怕泄露了秘密，对谷阳产生不利。但如果不说的话，总觉得自己又对不起天华，对不起……你的信任。”


    胡丽是赵原的心腹。如果不信任胡丽，他不会让她跟着自己这么久。


    赵原微笑，“放心吧，这件事最终会以很好的结果收场，至于你也没必要担心谷阳，他是一个能力出色的人才，说个不好听的，即使世界上再无美敦力，他也会很快找到下家。”


    胡丽心情复杂地走出办公室。


    赵原给陈成铎打了个电话。


    “关于美敦力的收购，进行到哪一步了？”


    陈成铎笑着说，“赵院长，鱼饵抛下，我们已经开始放线钓鱼了。”


    赵原估算了一下时间，“加油！”


    商场如何博弈，赵原不是特别了解。


    但他知道这个战役一旦结束，蝾螈集团将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尽管蝾螈集团的股份情况会变得很复杂，但萧玉凝的地位依然牢不可破，始终是最大的股东之一，拥有绝对话语权。


    ……


    下午，赵原来到天华总院报告厅，参加全省青年医生培训大会。


    青年医生们已经参观过了天华，对国际医疗中心的建设叹为观止，长期在下级医院工作，突然来到全国新晋的超级大三甲医院，有种土狗进城的感觉。


    天华或许不及国西和中庸底蕴深厚，但胜在设备先进，医生普遍年轻，副主任医师基本都是跟随天华发展而成长起来的。


    此次培训由天华承担全部费用，所有的医生吃穿住行全包。


    有人可能要困惑，为什么天华要帮其他医院培养青年。


    其实这是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赵原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全省有潜力的年轻医生全部纳入天华的人才库储备池。


    很多医院变大变强，走的是合并的路线，花钱花关系把周边相关的小医院，比如一些厂矿企业的单位医院，一些学校的内部医院给兼并了，然后把相关的医生整体挖过来，优点就是这些医生基本成熟，缺点就是只能处理普通疾病。


    赵原的思路是医生集团的理念，通过国际医疗中心抓住粤省最拔尖的一群学科带头人，带着他们赚外汇。


    再通过基础性的培训体系，锁定那些潜力新生代，一旦遇到好苗子，就毫不犹豫地挖过来。


    很多人觉得最好的医生资源肯定是在大城市或者大医院，其实那是错误的想法，在下面的医院从不缺乏好苗子。


    医生虽然是一个可以跨阶层的职业，但免不了还是会受到人情世故的影响，大医院招募医生，也是相对公平公正，新人想加入，还是存在一定的潜规则。


    比如同样两个实习医生，水平相差不大，但一个人家里有钱，平时对待指导医生嘴巴甜，还能送点东西，另外一个家里比较穷，业务没话说，但处理人际关系不像竞争对手灵活。像这种情况，家里有钱的实习医生留院的机会肯定会更大。


    钱郁坐在“指导医生”的队伍里。


    他当然看出赵原的想法，这是要从沙子里淘金。不过，天华做事让人挑不出刺，下级医院安排医生过来培训，人家又不收你钱，尽管尖子生可能跳走了，但去了五个人，还有四个人回医院，这四个人经过培训之后，可以成为下级医院的骨干。


    另外，下级医院更需要能干活的人，他们也不太需要天才。天才往往有个性，还不太好管理。


    钱郁看着天华一步步变为粤省的霸主，内心颇为感慨，再看看当年自己手下的新人江静，已经有资格跟自己坐在同一个区域，终于知道为什么说，努力不一定成功，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会议结束，赵原与钱郁打招呼，”钱主任，国际医疗中心有个马国的病人，他需要一个全国专家来主刀，我觉得您很符合，请问有空吗？”


    钱郁原本压抑的情绪瞬间消融，“不知什么时候，我可以配合。”


    赵原道，“周六早上，如何？”


    钱郁原本周六上午有一台飞刀手术，需要跨省，显然，比起那台手术，这台手术的诱惑力更大，“没问题，我会把周六上午的事件腾出来。”


    钱郁这个时候把所谓的气节、尊严放在一边，飞刀的机会很多，但赚外汇的机会可是不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