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晚上，网文平台的打赏界面完全被孟轲的书友和歌迷攻占，只要孟轲更新一章，必定会有全站消息。


    五分钟更一章。


    五分钟全站通报一次。


    像是接力，又像是一种宣言，或者宣战：“来啊，有谁不服气，跟我们老大刚正面啊，你们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更新吗？”


    没有人知道孟轲是怎么做到的，就像没有人知道孟轲现在已经红了眼，双眸几乎一眨不眨，冒着绿光。


    这人啊。


    一辈子。


    总要拥有那么一次，上马提枪，去干他娘的勇气。


    从傍晚5点到深夜12点，就像是临死的遗言，孟轲手速越来越快，而书评区的帖子刷的也是越来越多，如果统计今晚庆余年的活跃值，一定会是一个相当惊人的峰值。


    千里之外的明珠。


    网文联盟总部，男频编辑部，虞姬芮根本就没有下班，因为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她需要在今天下架自己负责范围内的一本书。


    虞姬芮给孟轲的最后时间是深夜12点，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她的手指都开始颤抖。


    就仿佛是要亲手斩杀自己的孩子。


    这是一本可以封神的书。


    这是一本可以成为代表作的书。


    这是一本可以让自己手下作者一飞冲天的书。


    就因为某些某群见不得人的红眼臭虫，就要封掉，虞姬芮不舍得，她真的不舍得，但是她也知道，无能为力，平台是不会为一本书去背整个舆论的锅，平台要考虑全盘。


    那些大帽子一样的罪名如果真落下来。


    就是掀桌子的后果。


    谁都不能好过。


    默默数了一下孟轲从5点到12点更新的字数，排除那15万的存稿，竟然敲出来20万字。


    半个晚上，20万字？


    这是多么恐怖的码字速度啊！


    难以置信。


    虽然虞姬芮坚信，这其中定是有存稿，但情绪带入之后，她又愿意相信，是孟轲在为自己的孩子做最后的告别。


    11:59分。


    鼠标点到下架的按钮上面。


    “再见了……”


    火热炸裂般的书评区，前一刻还是万马奔腾，后一刻，所有登陆的书友歌迷突然发现，帖子发不出去了，评论也开始加载……


    点击刷新。


    账号直接跳到书架页面。


    然后。


    那本自己追读的庆余年……没了。


    不信邪一般搜索：“抱歉，页面无法访问，网址有错误，请检查地址是否完整或存在多余的字符，网址已失效，可能页面已被删除。”


    封了。


    404了。


    庆余年的更新字数也定格在226万字。


    单单今晚后台的打赏就超过了300万……几乎已经打破了单天打赏的记录，孟轲十指微颤，大口的喘息，最后默默嘀咕了一句：“结束了。”


    “这狗蛋的社会。”


    “真他娘遭罪。”


    “我呸！”


    发泄一般将手机朝远处一扔，也不管会不会碎屏，反身倒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将被单朝脑袋上一蒙。


    他今晚谁都不想见。


    他今晚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


    对于孟轲，对于庆余年的书友，对于无面的歌迷，这一夜是不甘心的一夜，但对于硕大的网文联盟来说，其实就是一碗清水。


    对于男频的主编王奇来说，更是相当普通。


    下架庆余年是他签的字。


    他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当舆情监控的工作人员把负面数据摆在他面前时，他就已经作出了决定，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操作的。


    没有例外。


    公平公正。


    除非作者拥有和他平起平坐的能力，拥有走进这间主编办公室的权利，那么才有缓和的余地。


    可是……岁月可回头？没听过！作者长什么样子他都没见过，至于庆余年，这本书，王奇到是读过，最早签约的时候，虞姬芮就将这本书推荐给他了，他当时的评语是，不符合当下读书的习惯，不予过多推荐，这将是一部大概率扑街的作品。


    然而，一本扑街作品，却凭借优秀的更新速度和浓重的文青笔锋，竟然杀出一条血路。新书榜第一，单周上架，首月万订，几十万的打赏，到上百万的打赏，最后到无数的举报。


    枪打出头鸟。


    这种天才，王奇见多了，不懂得韬光养晦，不懂得猥琐发育，完蛋了吧，网络上的负面舆情就是一把屠龙刀。


    那些刚刚飞出河池的幼龙，越漂亮，被屠杀的几率就越高。


    按照习惯吃饭、刷碗、陪着老婆遛弯、回家又坐在书房看了两个小时的书，王奇按点睡觉。


    已是12点15分。


    然后。


    当王奇刚刚睡熟，他的手机便响了，皱着眉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接通：“喂，我是王奇。”


    “主编，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是舆情监测部的张凌飞，刚刚检测到数条热搜，是关于庆余年这本书的……”


    王奇一愣：“我不是已经签字下架这本书了吗？”


    张凌云：“主编，确实是下架了。”


    王奇：“既然书都下架了，那我们平台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就是我最后的态度，不用再管那些热搜，两三天舆论就会过去。”


    这是主编的态度。


    张凌云后面显然还有话说，但是想了想，没敢继续打扰，告罪一声，默默挂断电话。


    十分钟之后。


    王奇刚刚要睡着，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公司其他频道的主编：“老王，你们男频那边是不是有一本庆余年啊，是你亲自给下架的？”


    王奇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对，没错，是我签的字，有问题吗？我是从平台利益出发作出的决定，你是在当说客的？”


    “没没，我就是好奇，问问，既然你都做了决定，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睡喽睡喽。”


    挂掉电话，王奇挑了挑眉头，心里想着：“这个庆余年的作者可以啊，都能请动其他主编了，既然想到了走人情牌，早做什么了？而且，自己家庙不拜，去隔壁磕头，还是太年轻啊，不懂规矩。”


    放下手机，王奇吐出一口浊气，做了五组深呼吸，就准备睡觉……然后，他的手机第三次想了。


    谁在困顿的时候，接二连三的被打扰，都不会有好脾气，何况是身居高位的王奇，而且还是在深更半夜：“这是求情还是故意骚扰？真是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