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儿，秦国栋咳了一声，“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学生，不过……”
秦国栋看向郝苟，但郝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章校长今天应该也能看到这名学生，她也会上台进行演讲。”
章泽天看了看面前这两个人，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不太愿意提起，愈发觉得有些奇怪……
＊＊
英语演讲开始前，秦校长的秘书跟郝苟一起从办公楼出来。
两个人前一秒离开办公楼的大门，后一秒就开始小声议论。
秘书意味深长地道，“看来咱们秦校长的孙子和未来孙媳妇儿虽然优秀，但距离章校长的标准也差了很多啊。”
郝苟点了点头，“不知道今天的英语演讲会不会改变章校长的想法。”
“听说章校长提到了九班的沈同学？”秘书问道。
郝苟嫌弃地瞥了瞥唇，“啊，就提了一句。”
秘书后怕似的吐一口气，“我还以为章校长看上沈同学了呢。”
“？？？”郝苟很是无语地看一眼秘书，“这怎么可能？章校长连秦校长孙子都看不上，能看上她？这话要让章校长听到了都得生你的气！”
秘书尴尬地笑了笑，又从善如流地回，“郝主任说得对。”
＊＊
下午一点。
所有高三级部的学生都在学校大礼堂集合。
学生们在老师的安排下，有序按照各自的班级分区域就座。
学校礼堂很大，九班坐在中游靠后的位置上。
高光亮终于回来了，虽然还是头晕脑胀地想咳嗽，但是为了班上那些个熊孩子，也不得不赶紧回来。
特别当他听说，郝主任竟然让杨玉华当他们班的代理班主任……这不是闹呢吗？！
就算是熊孩子，那也是自己的孩子，高光亮可不能放弃他们！
这会儿见自己班的学生都到得差不多了，但是一人手里拿着个什么在看，高光亮拍了拍手，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把什么杂志周边韩漫小闲书……都给我收起来，别看了！人家别的班都坐好了，你们也……”
话没说完，江亨吊儿郎当地弹了弹手上的那几张纸，抬头看向他，“高老师，我们没看小闲书啊？”
高光亮愣了一下。
没看小闲书？
他仔细看向江亨的那份东西，脸色忽然一变。
再看向其他同学手里的……
高光亮这才看清，学生们手里拿的还真不是什么小闲书，而是卷子？？
学生们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很快就继续低头刷卷子了。
多刷一题就多一分钱啊！
“……”
高光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不在学校的这一个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晚晚到得比较晚，其他学生基本都已经坐好，还好韩大丽给她留了自己旁边靠过道的位子。
“晚姐，请坐，我正准备演讲稿呢！”韩大丽挺狗腿地帮沈晚晚把座位板放下，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谢了，一会儿我给你加油，”沈晚晚落座后，坐在她正身后的小男生就开始偷偷瞥她。
那小男生也是九班的，看起来高冷，其实就是猜到韩大丽旁边的位置是给沈晚晚留的，才刻意抢沈晚晚身后的位子坐。
沈晚晚跟韩大丽笑说了几句话，戴上耳机，准备闭目养神。
刚闭上眼，就听到很厚一阵脚步声，然后，响起另一道成熟男性的声音。
“不好意思这位同学，这个位子是我的，麻烦你让让。”
“你的？凭什么？你是谁啊？我们这是班级座位，你一看就根本不是我们学校学生好嘛？”坐沈晚晚身后的小男生挺不愤的，准备跟这人理论理论。
这位子是他好不容易抢的，又没写名字，谁抢到就是谁的！
可随着手机支付宝到账的提示音响起——
小男生冲着自己手机里突然多出来的数字眨了眨眼，人立刻傻了，后面连珠炮似的攻击都到嘴边了，愣是又让他全咽了回去。
小男生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沈晚晚蓬松漂亮的后脑勺，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乖乖挪到后面去坐。
事实上，不但这男生傻了，连韩大丽和附近的学生，都看傻了。
只见那位身穿暗条纹西装的面生男子，一本正经地坐到学生中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沈晚晚，浑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商界精英气场。
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这人是来找沈晚晚的！
韩大丽偷偷扯了扯沈晚晚的衣角，可沈晚晚纹丝未动。
“晚姐，这人你认识吗？”韩大丽悄悄拿开沈晚晚一只耳朵里的耳机，凑在她耳朵边小声地问。
沈晚晚眯开一只眼，看了看韩大丽，又回头看向自己身后。
紧接着，就见她大哥沈宗的那名随身男秘书很玄幻地出现在她身后，并对着她灿烂一笑，“大小姐，刚刚我撵走的，不是您的朋友吧？”
附近同学：“……”
他叫沈晚晚……大小姐？？
沈晚晚，“……”
她看了一眼被撵到后面几排位置的那名小男生，并没有回答男秘书的问题，而是反问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话问出口，她想到一种可能性，又道，“沈晴溪在一班，往前面去，你坐错位置了。”
前几天在蓝鲸制药的时候虽然没见着面，但自己大哥的贴身秘书长什么样子，沈晚晚还是知道的。
上一世的时候，随着哥哥们被沈晴溪拉拢走，他们身边的人也跟沈晚晚鲜有交集，少数几次见面，态度也完全不似此刻这样热情。
男秘书闻言愣了愣，赶忙笑着摆手解释，“不是的大小姐，沈总是专门让我来看您的！”
沈晚晚眯了眯眼，心中更加疑惑。
她大哥的随身秘书不跟着她大哥，却来了学校，而来了学校也不是要找沈晴溪，竟然是陪她这个早就不受宠的妹妹听英语演讲……她哥哥们最近是什么情况？？
“你赶紧回去，这儿用不着你。”沈晚晚语气挺冷的。
男秘书被总裁的妹妹嫌弃后虽然有点委屈，但一点也不敢生气，他仍然笑脸相迎地说，“大小姐，您如果不让我来的话，二少爷那边也会派助教过来，又或者……三少爷可能会亲自过来。”
沈晚晚，“你们来干什么？”
男秘书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来给大小姐录像！”
“？”沈晚晚说，“英语演讲学校会统一录像。”
男秘书对答如流，“少爷们怕他们录得不好，大小姐放心，我会把大小姐录得很漂亮的！”
沈晚晚默了默，感觉男秘书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早知道那天就不帮她大哥修电脑了……
不过既然哥哥们能打探到学校今天有英语演讲，那应该也能知道他们九班的演讲并不是她上台，沈晚晚挺纳闷儿的……到底有什么可拍的？
沈晚晚转回身，戴回耳机，不在理男秘书。
男秘书犹豫一下，又十分热情地朝韩大丽伸出手，“同学你好，我是沈小姐大哥的秘书，我们沈总很在意沈小姐在学校里的情况，刚看到您是我们沈小姐的朋友，不知道方不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以后沈小姐如果在学校有任何麻烦，您都可以随时联系我的……”
韩大丽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成熟稳重的大帅哥要自己的联系方式……韩大丽必须不能拒绝！！
附近学生们对视一眼。
场面挺安静的。
毕竟他们基本都看过学校论坛上那些抹黑沈晚晚的帖子。
所以……不是听说沈晚晚在家里很不受宠？
可这会儿听大帅哥秘书的话，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这是被全家嫌弃的落魄千金会有的待遇？？！！
＊＊
演讲正式开始之前，秦国栋先上台发言。
这次英语演讲的主持人是学生会的，学生会平时专门负责校园广播站，对于这种串场主持手到擒来。
而韩大丽的表妹也在后台忙活。
能抛头露脸的好事儿轮不到她，但像这种会占用周末休息时间的打杂工作，却第一个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原本是令人提不起兴趣的工作，可韩大丽的表妹却因为提前看到了他们秦校长的发言稿而露出来惊讶的神色。
秦国栋的前半场发言，是关于高三考生们即将面对的高考，是些老生常谈的论调，全场学生们的反应都很冷淡，只是迫于秦校长的威严，所以还是会在秦国栋发言的间隙上机械地鼓掌。
稀稀拉拉的，莫得任何感情。
沈晚晚在校长发言环节就已经睡着了，大礼堂里面照不着太阳，发阴，空气冷飕飕的，她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身上。
男秘看到了，起来找学校礼堂里的工作人员，把他们那片的空调调高一点。
韩大丽一直在复习演讲稿，每走完一个流程，她就更紧张一分，今天刚来学校的时候还信心满满，这会儿却有些坐立难安了。
不过她一紧张起来，人倒也安静了，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的。
所以到目前为止，沈晚晚睡得都很好。
直到……秦国栋念出发言稿最后的王炸部分——
秦国栋隆重地看向台下，“其实，今天学校还请来了一位特别来宾！”
听到这话，学生们议论纷纷，终于提起了些兴趣。
“有特别来宾？没听说啊？”
“难道是江总？？啊啊啊！我有些激动了！！”
“别瞎激动，你看前排有轮椅专用座位吗？所以江总今天根本就没来……”
沈晴溪没加入那些学生的讨论，而是满眼期待地等着秦校长公布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所有人屏住呼吸，只见他们很会卖关子的秦校长慢慢拉开嘴角的弧度，手臂指向身侧幕帘的同时，如慢动作般，终于于唇齿间发出声音，“他就是……京大校长，章泽州先生！”
“！！！”
瞬间。
全场安静到鸦雀无声！！
谁？？
京大校长……章泽州先生？？
在全场呆怔的间隙，秦国栋一口气说完剩下的介绍词，并隆重有请章校长出场！
只见幕帘后，一位瘦骨清风，风貌极佳的老先生走了出来。
……几秒钟后，整个礼堂彻底炸了！
全场瞬间被点燃，像一壶温吞了几个小时的温水，终于烧开，一片沸腾。
学校这边早已预见到会是这种效果，所以才对外严格保密章泽州要来的事情。
重点班这边，罕见得比普通班还要热闹。
有人已经开始在学校论坛里编辑帖子了。
——【速来围观！京大校长惊喜现身学校大礼堂！！】
京大校长章泽洲的名字，无人不知。
他的散文诗集被翻译成多种版本的语言，到现在都还在网上广泛流传。
文豪多是浪漫又多情的，章泽州也不例外，虽然那些散文诗集大多是在章泽州年轻的时候写的，但听说他跟夫人伉俪情深，到现在感情也很好，即便是上了年纪也不吝啬于表达爱意，绝对是学术界的模范夫妻。
所以准确来说，章泽州不仅是郝主任他们那代人的“偶像”，在现在年轻人心目中，热度也很高。
沈晴溪压根没有认出来，章泽州就是先前找他问路的那位老先生，这会儿被镀上了京大校长的名号后，身上那些不是名牌的衣服，在沈晴溪眼里也仿佛熠熠生辉。
果然是京大校长！
他今天真的来了！！
沈晚晚猛地被吵醒，她起了起身，下意识朝台上扫了眼。
同时，耳畔响起学生们的呐喊。
“啊啊啊啊，我终于亲眼见到章校长本人了！”
“咱们考不上京大，但能见见章校长也值了呀！”
“不愧是文人雅士，看看人家这气质！”
“以前我一直觉得咱们秦校长气质已经够好的了，但是现在跟章校长一比……”
“我都能想象到他年轻时的样子，肯定秒杀一票小鲜肉。”
“听说章校长很疼太太的，是有名的好好先生！！”
其实同学们的反应并不夸张，时光若退回四十年前，章泽天确实配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只是沈晚晚这边，“……”
她定睛看向台上，漂亮的桃花眼忽然一眯。
这不是她上午遇见的那位……肾虚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