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晚耳朵挺尖的,闻声朝那人看去,可那人却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已经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跑去,只留下背影。
陆助理?
老板盯着自己手中石头的横切面,迟迟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眼放金光地开口,“小姑娘,好手气啊,这块石头我五万直接收了!”
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掀起一片哗然,尽是艳羡之色。
五万在翡翠料子里虽然算不上顶级的,但一百块的石头能开出这个价格,实在是少之又少。
一百块钱不管拿来做什么投资,能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有这样的收益比,也足以让人十分羡慕了。
老板直接看向祁大圣,很着急似的,“这位同学,支付宝还是银行卡?我给你转账!”
祁大圣强行用手将掉下来的下巴推了回去,自从那天他晕倒在地再睁开眼,他就有一种预感……他们老大绝对是个隐藏大佬!!!
不过老板刚准备扫码,就看见沈晚晚那双瓷白纤细的手挡在镜头前。
老板暗‘嘶’了一声,不明所以地问,“小姑娘,这是啥意思?”
只见沈晚晚唇角浮起一抹随意的笑,明眸善睐,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九万九万,少一分不卖。”
老板一双彪悍浓眉瞬间拧巴成了麻花。
这块翡翠他要出手的话,连吹带忽悠,差不多十万出头。如今这小姑娘要九万九万,正好在阈值上卡着他。
同意吧?总觉得亏得慌。
可不同意吧?白白浪费几万块的差价不赚又不甘心。
不会吧。
难道还真让他遇见个行家???
祁大圣机灵死了,见状连忙收回手机,假装同沈晚晚讲话,实则是说给这黑心老板听的,“老大,既然他不愿意,咱们就卖给别人,这么好东西,不怕没人买!”
老板听这话一下急了,咬着后槽牙道,“您可真是姑奶奶!行,九万九就九万九!亮二维码!”
十分钟后,沈晚晚手机时候到九万九的转账,她自己留了五万,剩下的转给了祁大圣当零花钱。
“这,这不好吧,”祁大圣十分为难的……把手机踹进裤兜的最里面!
刚刚他把老大给他转账的记录截图发到了跟拓海他们的群里,这会儿兜里的手机‘突突突’地震个不停。
祁大圣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两个小兔崽子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谁让他们不来??
祁大圣看着沈晚晚从容离开的背影,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他不过出了一百元的石头钱,可老大却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果然跟着老大有肉吃!
祁大圣打定主意,他要跟老大考一同一所大学,他要永远跟着老大!
以老大这次超常发挥后的成绩来看,祁大圣感觉她只要再稍稍努力一些,差不多可以实现!!!
齐大圣撵上远离赌石摊位的沈晚晚,奇怪地问,“老大,咱们怎么不继续堵石头了?一块石头净赚九万多,咱们要用这九万都买石头,那不发财了?”
沈晚晚笑着看他一眼,“你以为那些老板都是傻子?知道你是行家,早就把值钱的料子收起来了,况且我刚刚看了,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玩意儿了。”
“还是老大聪明,”祁大圣好整以暇地点点头,“那老大,咱们现在去哪儿?”
沈晚晚朝四周看了看,没立刻回复祁大圣的话。
她记得刚刚录助理好像是往这边来了……
绕了一大圈,一直到出古玩市场的路上,沈晚晚他们经过一家卖琥珀蜜蜡的老字号店铺,一眼就认出店里跟手工匠人说话的斯文西装男人谁是。
陆知文表情不似平时从容,看着明显是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你先在外面等我,”沈晚晚跟祁大圣说完,走进店子里,拍了拍那男人的肩。
陆知文转头见是他们,一张文气儒雅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苦涩,他装作刚看到他们的样子,有些敷衍地打着招呼,“好巧,能在这里遇见沈小姐,你是……跟同学出来玩?”
沈晚晚打量着他的表情,自然地开口问道,“嗯,陆助理今天怎么来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陆知文见她手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立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后退了好几步,“来帮三爷修个物件,沈小姐不必挂心。”
那神情,简直像在古代怕被地主占便宜的小寡妇。
刚刚那一幕如果被他家三爷看到,他家三爷要么会剁掉他的肩,要么会剁掉沈小姐的手……
不对。
因为是沈小姐主动的,三爷会剁的肯定是沈小姐的手!
他这是在帮沈小姐!!
这家店的老板,是位上了年纪的手工匠人,瘦骨清风,精神矍铄,因为对自己祖传的手艺有足够的信心,所以看着十分傲气。
“陆先生,这枚坠子你还做不做了?”
手工匠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知文愣了一下,差点因为沈小姐就忘了正事。
这家店是凌小姐刚刚发给他的,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跟凌小姐访遍那些名声在外的手工匠人,都说碎得太彻底,根本无法修复,实在没办法,只能让手工匠人雕一块一模一样的。
虽说手工匠人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八位数,但也不重要了,只希望这位手工匠人的手艺足够好,能稍稍平息一点坠子主人的怒气……
想罢,陆知文赶紧折回柜台,从兜里掏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枚大大小小碎成十几块的蓝珀坠子。
珀体润透,颜色浓艳如深海,但因为碎得厉害,以至于认不出原本是什么图案。
沈晚晚从陆知文那心急如焚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枚物件,应该是他家三爷的。
陆知文仍然有些不甘心问道,“老师父,原来这块真的不能修了吗?”
手工匠人捋着灰白的胡须,他肯定摇了摇头,“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修不了,只能是再做一块,三千万,少一分不可。”
沈晚晚探头往锦盒里瞄了一眼,“原来是多米尼加蓝珀。”
手工匠人冷傲的神情微愣,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沈晚晚,“小姑娘好眼力,这块正是琥珀里的极品,多米尼加蓝珀,如今认识这宝贝的人可不多了,不夸张的说,放眼望去全京都,就只有我家能弄到类似的原材料。”
沈晚晚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
琥珀分为多种颜色,常见的有金色,血红色,蓝色是最少见的。
其中多米尼加蓝珀,又是所有蓝珀里最最稀有的。
正因为如此,就像手工匠人说的,他也是只能弄到类似的货源,而不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就算能雕刻出一模一样的图案,也根本无法保证材质主体相同,只是手工匠人想赚钱,故意避重就轻。
凭沈晚晚对江家那位爷的了解,回头陆助理如果拿这假的糊弄他家三爷……
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陆知文见沈晚晚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锦盒,心里直发毛,谁知道这姑奶奶又憋着什么鬼主意呢。
下一秒,就见姑奶奶直接伸手过来。
陆知文吓得手上一抖,锦盒竟脱了手,眼见又要摔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沈晚晚迅捷无比地向前一探,锦盒稳稳落于她手中。
“……”
“……”
“……”
所有人紧张得倒抽一口凉气!
店门外,正在替老大放风的祁大圣,不明所以地朝门内看了一眼。
他怕自家老大被人欺负,扯了扯耳钉,抬脚迈了进来。
店门内,陆知文深吸一口气,见锦盒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沈小姐……”他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沈小姐,表情愣了愣。
她刚刚是怎么接住的?他根本没看清!!!
手工匠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也有点起急了,“陆先生,请问你到底做还是不做?这雕刻的料子可不是随时都有的,要错过了,可别怪我也无能为力啊!”
陆知文,“做。”
沈晚晚,“不做。”
两个人异口异声,手工匠人顿时脸色一变。
沈晚晚比量了一下盒子里的碎片,虽然碎得不轻,但好在碎片齐全,应该没有丢失。
“好在刚刚接住了,要是再摔一下,我可不保证能修好了。”沈晚晚老神在在地道。
她话落的下一秒,手工匠人和陆知文齐齐看向沈晚晚,特别手工匠人那似笑非笑的震惊表情,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开什么玩笑?”手工匠人禁不住哂笑出声,“小姑娘,你的意思是,你能修好?”
沈晚晚颠了颠手里的锦盒,“八九不离十。”
陆知文此刻实在是没心情陪他们三爷的小未婚妻玩了,“沈小姐,快把盒子还给我吧,要是缺了零件,就连重做都不行了,到时候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只有祁大圣保持着对自家老大的盲目崇拜,“我老大可不是一般人,你们说话注意点!”
刚刚她老大赌石的风采他们怕是没有看到!
沈晚晚压根没理他们的反应,直接将盒子收好,揣进兜里,“给我一天时间,就算修不好也肯定修不坏,到时候陆助理再做一模一样的也来得及。”
跟着,转身领着祁大圣就要走。
“沈小姐!!”陆知文紧忙转身,“那东西对我们三爷来说十分重要,您真别闹了,快给我吧!”
沈晚晚脚步略停,回头睨他一眼,语气不紧不慢,“就多等一天,能给我未婚夫省三千万,陆助理这样着急,我可要怀疑你中间吃回扣了。”
陆知文,“???”
一句话,成功让陆知文噎住了!
沈晚晚说完,不等陆知文再反应便扬长而去,就只给他们留了个帅气无比的背影。
陆知文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手心,整个人彻底傻了!
他想阻止,可又怕沈小姐去三爷那儿打小报告,到时候三爷会不会真以为他中间吃回扣??
况且更令陆知文觉得玄幻的是,沈小姐刚刚那话说得虽然挑衅,但……却让他听出了几分未来当家夫人的压迫感?!
手工匠人是真的被气到吹胡子瞪眼。
这丫头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八位数的大生意马上就要谈成,硬生生被她给搅和了!
就连他都不能修复的坠子,那小丫头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可以???
手工匠人大步迈向门口,气呼呼地要把门关上,可无意间朝那小丫头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动作忽然一顿。
本该一触即收的视线,却久久地落在沈晚晚脑后。
手工匠人打量着女孩儿脑后别着的那枚发簪,别的松松的,半掉不掉,看起来十分随意,可当手工匠人认清那料子,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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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蓝鲸制药的总裁办公室里。
江之衍正在签署一份机密的合约文件。
文件上全是外文,且是鲜少认识的小语种。
页眉印着某新型药品的图标logo。
陆知文不在,那个美男子小助理一直陪在左右。
他偷瞥着自家总裁睿智沉稳地审阅着一份份文件,不由得出神,眼睛里都是崇拜。
江之衍签署完毕,美男子小助理立刻接手过来,知道他家总裁向来严谨,小助理收好文件,又立刻归置了一下桌面,他很细心矩将桌子上的三支签字笔摆放得整整齐齐,连笔帽的方向都一丝不差。
小助理满意地看着。
他们总裁最近因为坠子的事心情一直不好,但他如果能把总裁的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总裁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心里一定会舒服一些!
可小助理正想着,几声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打破宁静。
陆知文像屁股着火了一样,快速进办公室。
小助理胆子小,一晃神的功夫,一不小心碰到自己刚收好的桌面,三支签字笔瞬间被撞得乱七八糟。
江之衍皱了下眉,小助理脸上立刻吓得发白。
陆知文,“不好了三爷!!!”
江之衍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凉凉的视线瞥向陆知文,声音又冷又紧,“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