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溪回到房间后,两只手压在那幅画上,手里捏着只手机,她关着房门,沈存义认为她在里面认真改画,特意交代佣人们不准上前打扰。
但其实沈晴溪连笔都没拿,他一直在手机里跟秦朗川发微信。
跟秦朗川说了今晚发生的事。
常老多么认可她的话,以及父亲又是多么语重心长地对她寄予厚望。
【小溪:朗川啊,我压力真的好大,这幅画好像真的对我们家很重要,如果我那天没表现好,爸爸会不会像对姐姐一样,也对我很失望?】
很快,沈晴溪便收到了回复。
【秦朗川:小溪,我真的为你感到骄傲,你一定要相信你的能力,你跟沈晚晚不一样,她跟你也根本没有可比性,她是天生的失败者,但你跟她相反,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沈晴溪笑得一脸甜蜜。
【小溪:真的吗?我真的能成功吗?】
【秦朗川:当然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是秦家名正言顺的未婚嫡孙媳妇,你的人生已经成功一半了,难道不是吗?】
沈晴溪幸福地捧起脸。
她对着未来自己成为秦太太后的婚后日常生活幻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心情,往对话框里发过去一串文字。
【小溪:朗川,我想靠我自己的努力,你别对我太好了,不然我会一直活在你的光环下。】
一分钟后,秦朗川回给他三个字。
——【小傻瓜。】
晚自习下,秦朗川直接让秦家的司机送他去了一个很高级的地方,他要送他未婚妻一样礼物。
**
次日,周四清早。
秦朗川难得高调的开着自己的爱车来送沈晴溪上学。
早自习前的校外停车场,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a4的位置上,车身被保养得锃光瓦亮。
车内,沈晴溪一脸欢喜地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带有某品牌logo的袋子。
大概,里面正是沈晴溪心心念念的那套画具。
毛笔是上等狼毫,笔杆是和田玉的材质,还有砚台,颜料……每一样用具都十分讲究。
这个品牌是专门做画具的,因为用料极其珍贵,所以售价也高的离谱。
常老也有一套这个牌子的画具,沈晴溪一直非常喜欢,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一套,那画起画来肯定更有手感。
没想到今天秦朗川就送她了。
“朗川,这个牌子的画具很难买的,一定很贵吧?”沈晴溪仔细观赏着那些画具,爱不释手。
见沈晴溪如此喜欢,秦朗川作为未婚夫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花再多钱也值了。
其实如果没有欠沈晚晚那个恶毒女人的钱,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此刻,秦朗川只能逞强地扬了扬唇,说道,“对我来说还好,不算贵,但只有顶级的画具,才能配上你的作品。”
沈晴溪回了一抹温柔大方的笑,又很不经意地说道,“姐姐以前也喜欢过画画,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就放弃了,我可能是因为从小过得比较苦,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舍得放弃……”
秦朗川嗤笑一声,“明明是同一位父亲生的,两个女儿,但性格品德却千差万别,也不知沈伯父会是什么心情,真是讽刺。”
好在他及时悔悟,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只有沈晴溪才是真正与他相配的人。
至于沈晚晚……
秦朗川想起学校论坛的几个帖子,说有人看到沈晚晚深夜坐着男人的车回宿舍。
秦朗川手握着自己豪车的方向盘,紧了紧。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沈晚晚坐在一辆破宝马车,对着某个肥头大耳的油腻老板谄媚勾引的样子。
沈晴溪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满意地收起画具。
身侧引擎声响起,隔壁a5车位的车主将车子开走。
沈晴溪开着车窗,车风吹乱了马尾,她拢了拢头发,下意识向旁边看了一眼。
隔壁的车子开走,露出了被它挡住的a6车位。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是很罕见的车型,商务风也不失奢华璀璨,改良过的车体宽敞大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明是低调的黑,反有一种迫人的艳。
在它的对比下,自己未婚夫的那辆保时捷就像个小baby一样袖珍。
沈晴溪先是一愣。
一中有钱的学生虽然很多,但家里能买得起这辆车的,沈晴溪暂时没有想到是谁。
实在是好奇,沈晴溪便朝驾驶室里望了一眼。
可这一看,她手直接僵住,‘哗啦’一声,被她当作宝贝的昂贵画具掉在地上!!
后排坐位里的女生一身校服,短发漆黑,她手里端着个盒子,似乎在打量,搭在车窗上的手臂纤细到没有一丝赘肉。
那女生化成灰沈晴溪都能认出来……竟然是沈晚晚!!!
沈晚晚旁边坐着个男人,但因是坐在远离沈晴溪的那一面,中间又隔着沈晚晚,所以沈晴溪看不清那男人的五官。
但在沈晚晚偶尔侧头的时候,隐约可见一身西装,鼻梁高挺,并不是肥头大耳的长相,侧脸轮廓俊逸分明。
这样的几个要素集合在一起,那男人就算没有沈晴溪的未婚夫英俊,也不会太丑。
坐在那辆顶级豪车里,更给人一种又禁又欲,十分有魅力的错觉。
沈晴溪眼皮抖了抖,那个男人……就是沈晚晚在校外新勾搭的男朋友?!
竟然开得起这么好的车?!!
这跟论坛帖子里的那些“爆料”差别实在太大!跟沈晴溪一直以来的想象更是天差地别!!
长期以来,沈晴溪在沈晚晚面前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充满优越感的,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一切都要比沈晚晚好,所以此时此刻……沈晴溪简直无法接受!!!
沈晴溪想站起来仔细看看那辆车到底是不是劳斯莱斯,毕竟车型太不常见了,说不定是车标类似的高仿杂牌车?
但秦朗川的保时捷车内高度有限,沈晴溪还没等看清,就‘砰’地一声猛撞到了头。
“小心啊,”秦朗川顺着沈晴溪的视线张望,可他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看什么这么入神?”秦朗川担心地问。
可沈晴溪根本没有心情回复秦朗川,她直接气红了眼圈!!
秦朗川从未见沈晴溪这样激动过,刚刚用力撞到车顶那一下声音挺大的,秦朗川不禁有些心疼他的爱车。
“小溪,你到底怎么了?”
“朗川,”沈晴溪突然红着眼回头,她问秦朗川,“京市有那种年轻单身,长得帅,又很有实力的精英吗?”
秦朗川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沈晴溪语气有些急,“我是帮我朋友问的,你先回答我。”
秦朗川有些无奈,他想了一圈,摇了摇头,“跟秦家合作的企业里确实有一些很有实力的精英男,但是要么年纪很大,要么长得一言难尽,再要么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小溪,虽然我不知道是你哪个朋友问的,但是还是让她收收心吧,别想着那种走捷径的事。”
听他这样一说,沈晴溪才渐渐找回一点心里平衡。
秦家可是京市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跟他们家合作的企业里,基本就囊括了所有京市最厉害的几大家族。
如果这样来看,沈晚晚要么是找了个暴发户,要么是给人当小三。
就算有钱又怎么样?
跟她之间的差距还是这么大!
沈晴溪更坚定了信心。
等江老爷子寿宴那天,她要献上最完美的画,让沈晚晚永远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下,沦为豪门间最大的笑柄!
早自习快开始了,沈晴溪赶紧拾起那些画具下车。
秦朗川不放心地追下了车,“小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等下了早自习,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沈晴溪看他一眼,想起自己刚刚那一连串儿的怪异举动,脸上有些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只好顺着秦朗川的话,装作自己确实有些不舒服的样子,跟着秦朗川往校园里去。
“好吧,谢谢你,我可能最近是有些太累了……”
秦朗川拉着沈晴溪的手往前走,他觉得今天的沈晴溪好像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怪……
而就在秦朗川的身后,那辆停在原地,但正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车子里,沈晚晚看了看手中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只对着外观欣赏片刻,看到了牌子,没有打开里面,又把它放回了手提袋里。
女孩儿开口,语气不卑不亢,“谢谢江总,帮我提供了参加宴会的礼服。”
沈晚晚早上一睡醒,就收到了陆知文发来的通知,让她五分钟内下楼,他们三爷在这里等她。
五分钟……
高一军训的时候偶尔会半夜临检,那时候教官起码还会给他们十五分钟准备时间。
这位爷竟然比教官时间都短!!
所以不怪这会儿沈晚晚有些气儿不顺,晚姐是有起床气的,这会儿她能在五分钟的规定时间内换好衣服出现在江之衍车里,并且能面带微笑的跟那个男人说话,已经是极给他面子了!
但反观同样在清晨时分现身的江之衍,竟然跟平时一样从容清冷,并没有因为时间太早,而展现出任何一丝破绽,男人身上衣装依旧整洁,领口的扣子系到最上一颗,一丝不苟,窗外偶有风吹过的时候,沈晚晚仍能闻到一种小众但特别的青檀木香。
之前沈晚晚也曾经在江之衍身上闻到过。
那香味是有攻击性的,会让人天然的感到紧张,极有距离感,很难靠近。
但不知为何,沈晚晚却并不讨厌那个味道,甚至在风下次吹起的时候,她会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
莫名的有些安心……
也有些熟悉……
“不试试尺寸?”江之衍冷淡开口,视线随意落着一处,并没有看沈晚晚。
沈晚晚莞尔一笑,不愧是上一世终结她生命的最强boss,一言一行都透着那种深入骨髓的强势。
乍一听还有些体贴,会让她试试尺寸,但稍微想想就经不起推敲了,江之衍给她的自由就仅限于修改礼服的尺寸。
他并没有问她,款式是否喜欢。
显然,他也并不在意她对此的看法。
他想让她穿那个款式,也或者是认为她穿那个款式出现在那场宴会上最为合适。
既然如此,沈晚晚也很配合,“不用麻烦了,上次订婚宴三爷帮忙准备的礼服尺寸就很合适,这次也不会有问题的。”
反正他们也就是协议合作的关系。
江之衍略垂了垂眸,“很好,你可以下车了。”
沈晚晚手搭在车门按钮处,正要按下,可不知想起什么,沈晚晚又收回了手。
她没下车。
这一反常的举动,倒是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江之衍难得地斜睨视线,意味不明地看向沈晚晚。
“沈小姐还有事?”
沈晚晚媚眼如丝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狡黠感,她忽然觉得江之衍那个男人有些奇怪。
有的时候江之衍真的很冷漠,五分钟内就让她下楼,不让她选礼服的款式,送完衣服又立刻赶她下车。
但沈晚晚转而一想,如果江之衍真的很厌恶她,那何不直接让陆知文把礼服送来给她?或者江之衍是想折磨她取乐,但那应该直接让她在上课时间去一个很远的、他指定的地方自己去选礼服,那样才有乐子看不是。
可江之衍哪样都没做,他甚至是有些暖心地在沈晚晚宿舍起床到早自习前的时间段里选择了五分钟,没耽误她的学习,并且亲自来给她送了礼服。
这是为什么呢?
这一奇怪的发现,令沈晚晚不由地好奇,她试探一下,这位爷对她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毕竟摸清了底线,以后两个人在维持合约关系的相处也才更容易一些。
或许这位爷令人闻风丧胆的外表只是假象?
或许他内心其实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
沈晚晚想请他帮忙把白绵羽弄到她的宿舍里来,这对于这位爷来说简直太举手之劳了,所以这样程度的请求,这位爷说不定很绅士的就同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