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停进江家。
陆知文小跑过来给他家总裁开门,恰好听到沈晚晚问他家总裁这个问题。
陆知文缓了一路,才终于从沈晚晚拒绝京大保送名额的消息中平复过来。
这会儿就又被这小姑奶奶给吓到了!
问他们三爷这种问题可是大忌!!!
但陆知文到底不是第一天跟在他家三爷身边了,虽然心里吓得不清,但陆知文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来,而是先瞧了瞧他家三爷的表情……
江之衍面上果然看不出什么怒色,他淡然一笑,反问沈晚晚道,“你觉得,蓝鲸制药总裁的职务是否适合我?”
陆知文后怕地吐一口气。
看来总裁不仅不在意,而且还想跟沈小姐展开来聊聊!
还好自己刚刚没有多事!
轮椅展开,陆知文神色恭敬的将他家三爷扶下车子,而后沈晚晚很自然的接过轮椅,推着江之衍往别墅里面去。
江之衍心思难猜,沈晚晚断不能随意回答。
沈晚晚算是领会到什么叫好奇害死猫了,刚刚自己出于好奇问出的问题,现在反被丢回了自己身上。
沈晚晚推着轮椅,脑子里快速反应着几种答案。
不管是江之衍给人的感觉,还是他在总裁这个岗位上做出的出色成绩,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个天生的企业家,可沈晚晚回忆起曾经听过的那些传闻……相比起‘企业家’,似乎还有另一个词更适合这位爷。
——‘野心家’。
“我认为不怎么适合,”沈晚晚似乎有了答案。
江之衍微不可察地簇了下眉,“为什么。”
“因为相比起总裁,”沈晚晚红唇微微一勾,“董事长这样的职位才更加适合。”
江之衍顿了顿,不觉失笑。
沈晚晚知道,像她这种技术含量的马屁,江之衍一眼就能看穿,但不管怎么样,她哄得这位爷挺开心的,喜怒无常的男人并没有生气。
对两个人来说都还算游刃有余的一段谈话,可周围别管是佣人还是司机,早就听得汗流浃背了。
江之衍冲着花房的位置抬了抬手指,沈晚晚心领神会地改变了轮椅的方向,转而往花房去了。
一进入花房,沁人心脾的百合花香气扑面而来。
沈晚晚再度被那种熟悉的舒适感包裹全身。
但也来不及多多回味,身前男人的声音响起。
江之衍又提问了。
“你觉得江氏集团的支柱产业是什么?”
沈晚晚,“……”
没完了是吧?
她能侥幸答对一个问题,但不代表每一个问题都能答对啊。
沈晚晚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沉着,“最近刚看过新闻,应该是……江氏房产对吗?”
江氏集团旗下有数不清的子公司。
江氏房产,江氏电子,蓝鲸制药,集成物业……此外还有隶属财团名下的酒店,博物馆,美术馆……但要数中心产业,该是江氏房产。
江氏房产目前是江家二爷所负责的项目,但实际幕后操控一切的权利者……江家大哥似乎也有一杯羹。
江之衍哂笑一声,“这会儿倒是不挑我爱听的说了?”
“三爷是什么意思?“沈晚晚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江之衍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
“没错,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认为,”江之衍摁着轮椅扶手上的按键,自行操控轮椅往玻璃桌的方向去,“不管怎么说,那里是资本最多,也最集中的地方。”
沈晚晚绕到江之衍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从一开始有些紧张于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位爷的提问,到现在沈晚晚渐渐来了兴致。
跟这位爷聊天儿似乎总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绵绵被关在了玻璃房外,着急的用大爪子挠着玻璃房门,尖利的爪子摩擦着磨砂面的长虹玻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陆知文赶紧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连哄带骗地把这小少爷带走。
玻璃房外的几道身影,并没有影响房内两人聊天的兴致。
江之衍对着沈晚晚充满求知欲的小表情探究了几秒,他眸光一沉,低声说道,“但如果江氏集团瓦解,最先成为角逐场的便也是江市房产。”
沈晚晚瞳孔骤然一缩。
江之衍,“等权力层分崩瓦解,”像蓝鲸制药这种根基稳健的老牌企业,便会成为江氏真正的支柱产业……”
沈晚晚,“……”
她到这时才终于明白,江之衍绕了大圈子,就是为了回答她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江之衍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在江氏集团中盈利平平,发展潜力也似乎很有限的蓝鲸制药了……
沈晚晚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眼前的男人毫不避讳地展露自己的野心和城府,沈晚晚总算是知道,这个男人凭什么能在短短几年内就爬到那个位置上,也知道江老爷子为何不宠爱自己的嫡孙子们,却反倒期待有着江之衍基因的曾孙出生。
而自己现在竟然是这位爷的未婚妻,沈晚晚咽了咽口水,别管只是名义上的还是怎样,说出来都也足够吓人的了。
“但是,江氏集团为什么会瓦解?”沈晚晚问道。
没有不会瓦解的集团。
但江氏集团绝对不会。
江氏集团在华国的多家大企业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江氏集团如果垮了,就连国家的经济也会受到影响。’
这句话并不是玩笑,江氏集团就是这样真正掌握着经济权利的大企业。
但是江之衍刚刚说,就连这样的大企业也会瓦解吗?
江之衍食指浅浅交握着搭在腿上,气度依然优雅从容。
“这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随着集团规模慢慢扩大,瓦解的风险也与日俱增,这也是为什么,爷爷的身体会在短短几年内空虚成那样。”
“同样,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理解。”
“就连爷爷的生命都终将进入倒计时,那么集团瓦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沈晚晚深深捏了捏眉心,赶紧叫停下来,“这好像不是我能听的事情。”
沈晚晚听得确实入迷,但求生欲也让她很快反应过来。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危险……
“三爷放心,”沈晚晚乖巧一笑,“我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我嘴巴很严,刚刚的事我就当没有听到。”
江之衍低笑了声。
“就算晚晚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你父亲他们未必如此,”江之衍稍稍停顿一秒,开口嗓音依旧寡淡,却透着十足的高深莫测,“你也该为你父亲准备些礼物,不是吗?”
沈晚晚很快反应过来,江之衍这是在暗示给她,沈家也在江家未来的权利战争中入了一股。
沈晚晚,“三爷是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我那个爹?”
江之衍并不是很在意的点了点手指,“晚晚可以自己选择。”
沈晚晚抿了抿唇角。
不管是秦朗川还是沈晴溪,甚至是沈家她那个渣爹,只要眼前的男人愿意,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中。
可自然界的法则一直是守恒的,不知有没有人能动摇得了这位爷呢?
沈晚晚莫名想起了江之衍书房的那个神秘相框……
“三爷今天不是还想跟我聊聊治腿的事?”沈晚晚赶紧把之前的话题终结了,转而聊起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如果没记错,上次三爷直接拒绝了,难道是改主意了?”
“正要说起这个,”江之衍继续转动轮椅,往旁边移了移,他看向花房里的百合花,在他的庇佑下开得正盛。
江之衍说,“你先专心高考,治腿的事我们约在高考结束后的暑期。”
沈晚晚眼眸一闪,“那我若治好了呢?”
江之衍抬了抬下巴,“等治好了再说。”
沈晚晚这次没有退让,“三爷不然还是先定一下。”
她得想要个准信儿,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她能治好江之衍腿的概率不算很小……
江之衍闻言转向了她,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可以考虑,跟你结……”
沈晚晚扯了扯嘴角。
总是话说一半。
可以考虑跟她结……结什么?
不过沈晚晚这次倒是能猜到,江之衍说的肯定是结拜!
“行!“沈晚晚一拍桌子。
见她痛快地答应下来,江之衍腹黑地勾了勾唇角……
**
第二天,一中学生像往日一样忙碌着。
虽然沈晚晚被保送了,但其他学生们还是得照常上课。
只不过今天的一班课间好像格外热闹。
一班这边,几名八卦的女生围着两个本班的住宿生,讨论着如今一中最热门的八卦人物—沈晚晚!
“听说昨天晚上,沈晚晚又夜不归宿了呀?”
“消息准确吗?你们又不在一个宿舍。”
“绝对准确啊,我们两个昨晚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舍管阿姨都已经开始上锁了,但是我们路过沈晚晚宿舍的时候,就只看见白绵羽自己在里面!”
“……嗨,这很正常好吗?”其中一名女生拧着脖子,一脸刻薄地说道,“要不是经常夜不归宿,她哪来的京大保送名额?”
这话可有深意了。
旁边的女生一脸坏笑地回,“不会吧……人家也可能是回家了呢?啊,对了!要不咱们问问沈晴溪吧,要是回家了的话沈晴溪肯定知道呀!”
沈晴溪手拿习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似在乖巧的学习,实则刚刚那些女生八卦的内容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沈校花,”在那几名八卦女生的注视下,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女生挪到沈晴溪身边,不怀好意地问道,“昨晚你回家以后,看到沈晚晚回去了吗?”
沈晴溪装作懵懂的样子,轻轻的放下习题本,她还想了想才道,“我姐姐昨晚没有回去啊,你如果找她有事,可以去宿舍看看,她不是一直都是住校吗?”
“啊,我没什么事!就是随口问问!”矮矮胖胖的女同学边笑着回答,边移回那群八卦女生们的位置上。
“嘿嘿,我就说嘛,那个沈公交就是靠这个才得到的保送名额!”
“我的天哪,还真是有够夸张的。”
“没想到咱们秦校草最后竟然输给了一辆公交车……”
不远处,秦朗川捏紧了手中的笔,他忍无可忍地皱起了眉。
一班身为重点班,课间居然也这么成群结队地八卦,马上就要高考了,简直太有失他们尖子生的身份!
可还没等秦朗川站起身,就见白绵羽先他一步,从自己的座位上‘蹭’地窜了过去。
“我说你们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一群人围在一起没有底线地乱造谣,这都构成诽谤了知道吗?!”白绵羽气急败坏的大声道。
“呦呦呦,这是谁啊?这不是沈晚晚的跟屁虫嘛?”
“您身为一班的学生天天跟着九班的差生混,还好意思指责我们,真逗!”
女生们根本不怕白绵羽,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白绵羽平时在一班非常低调,和谁说话也都是轻声轻语,有时候遇到那些恃强凌弱的女同学,白绵羽也是能躲就躲,但是有人敢背后造谣黑她晚姐,那绝对不行,今天她谁都不打算惯着,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拦住她!
白绵羽小脸气得通红,她双拳紧紧的攥了攥,毫不退让地道,“你们就是一群醋精,因为自己在重点班,就觉得自己多优越,其实都是一群蛀虫,一旦有人比你们好,你们就看不过去眼,妒忌得要命,一群奇丑无比大醋精!!!”
白绵羽几乎是喊完的这一段话,不仅仅把那群八卦女生气得张不开嘴,更是把一班全体同学都惊到了,这一刻的一班鸦雀无声,个个都盯着平时文文静静的白绵羽。
白绵羽可没时间看他们,她撸了撸自己的小胳膊,“你们给我听好了,我晚姐在昨晚已经找了京大章校长,拒绝了保送名额!所以你们说的那些腌臜交易,在我晚姐那儿根本就不存在,我晚姐根本就不稀罕!”
原本昨晚收到她晚姐的回信儿,听她晚姐说自己拒绝了保送名额,白绵羽还觉得特别惋惜。
直到此时此刻,白绵羽终于知道她晚姐为什么要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