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的话很糙，但却说的很真。


    十阿哥是康熙亲生的儿子，这是血脉相连的。相比之下，太后虽然被康熙喊一声“皇额娘”，但事实上，太后跟康熙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亲疏远近，并不需要说太多。


    康熙沉默不语。


    “下去吧！”


    良久，康熙挥手打发了梁九功离开。


    身为帝王，称孤道寡。康熙其实很清楚，他在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帝王，而不是一个父亲。


    他考虑任何事情，首先要从帝王的角度开始，然后，才是父亲的角度。


    即便是他寄予了更多希望的太子，在必要的时候，康熙也是能舍弃的。因为，他先是君，然后才是父。


    公在私前！


    “朕，太难了！”


    康熙坐在椅子上，心情是真的很纠结。


    从内心而言，他也想把十阿哥喊回来，毕竟，十阿哥最近的确是做了很多的事情，对江山社稷，都是有大裨益的。


    可若是真的将十阿哥和都兰召回京城，他们要如何面对太后？


    太后之前让乌嬷嬷来传话，那意思真的是表面上的意思吗？康熙作为帝王，考虑问题可是方方面面不放过的。


    不是康熙喜欢多想，而是这宫里的女人啊，就没一个是省心的。


    就算是太后，也不会例外。


    “梁九功！”


    思考了良久，康熙终于有了决定，自己研墨，写了一纸书信，塞进信封。然后，他才开口，将梁九功喊进了房间里。


    “万岁爷！”


    梁九功进门，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等康熙发话。


    “你，带上人，替朕跑一趟吧！”


    康熙长出一口气，“将这封书信，交到胤誐的手中！”


    “是！”


    梁九功上前，接过康熙的亲笔书信，躬身向后退去。


    “速去速回！”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朕的意思，你明白？”


    “奴才明白！”


    梁九功赶紧回话。


    久在康熙身边的他，瞬间绷紧了身子。像这种差事，他做过不少，但是，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康熙特别叮嘱他别乱说话的情况。


    也就是说，太子过来，太后懿旨，这些事情，都得瞒着十阿哥，不能透露分毫。


    “那就去吧！”


    康熙再度挥挥手，打发了梁九功走人。


    “奴才告退！”


    梁九功这才弓着身子，退出房间。


    康熙坐在椅子上，目光微微有些呆滞，听着外面传来的呼呼风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朕，真的是太难了啊！”


    良久，康熙的目光重新变得灵动而凌厉。


    他站起身来，踱步走到门口，望着守在门外的小太监，淡淡开口，道：“去宜妃那里传话，朕待会儿会过去！”


    “是！”


    小太监忙应声而去。


    康熙缓步走出温暖的房间，走进风雪之中。


    “万岁爷！”


    眼见康熙站在风雪中，立刻有人拿着厚实的披风上前，披在康熙的肩上。


    “退下！”


    康熙双肩一震，将披在肩头的暖和披风抖落，任凭风吹雪打。


    那原本想要趁机在康熙面前刷一刷存在感的小太监，被康熙一声喝斥，吓得直接跪在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