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神捕,紫台仙人最得意的高徒,让他当那少年的对手,离上殇的确看得起他。只是她虽瞧得起那名少年,不过凭那少年的斤两哪能是白泽远的对手。
招呼一起,白泽远离席上台,抬了胳膊轻轻撞了撞白泽远的臂膀笑留一句“接下来的麻烦事交予你咯”,离上殇这才优哉游哉回了看台上。
临场突变,原本的姑娘突然换作白泽远,这突然的交替换人叫底下江湖人士纷纷起了诧奇。私下已是窃窃疑思,纷纷猜起离上殇的真实身份。
离上殇的真实身份,凭谁都不可能猜出,底下私窃台上的白泽远自然心清,只是无心去搭理罢了。立站擂台之上,抱拳敬敬一拜,没有过多言语,就是一个“请”字。
一个“请”,对于这夺争的擂台来说已是足矣。千思万思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站在自己对面的竟会是名震江湖的白泽远,那年少不知惧的少年此刻心内也是震的。只是震惊虽震惊,年少无知的少侠哪会知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愕错之下自是出招讨教。
讨教。
有讨才有教,而这本事相差诸多的人,所谓的讨教事实上就是单方面招来的教训。
赐教少年,白泽远连承雾都不用出,不过几招佛手十八擒就已叫这少年招架不住。身形游走,步脚连错,白泽远的轻功同离上殇一样皆是上乘,只是他的轻功与离上殇的又不同。离上殇的孤鬼游,形如魅鬼,轻轻浮浮飘飘荡荡叫人捉摸不透。而白泽远的如影随形则潇洒风流,行云流水般像风而至像影而行。
可不管是哪种轻功,就少年这点修为,莫说请白泽远赐教了,就是他的衣角只要白泽远不肯,他也是连触都别想触。
一番行游,避着少年四舞的剑,擂台之上的白泽远宛如行步漫散,待时机觉着差不多后,无几人瞧得出白泽远是如何动的。就是一手出,指触擒,少年的兵器已是落入白泽远手中。
一出一落,兵刃已是遭卸,在缴了少年的佩剑后白泽远不再贪恋,而是往后退行几步随后站定向少年抱拳说道:“承让了。”
少年的本事,在白泽远跟前根本不够看,可在完胜之后白泽远还是态度亲和道了一句“承让”,于这少年来说也算给足了台阶。清知就凭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白泽远手下过上几招,他不过夺了自己的兵刃且与自己佯上数回已算给足了自己面子。当下少年也是心服,复手回了一拜,接过自己的佩剑后少年便下了擂台。
少年下后,其后陆陆续续又上了不少自恃过高的,只是自打白泽远上擂后,也不知因何缘由,那些大门大派竟是无人紧跟上擂。
也不知是心里头明白实力同白泽远确有所差,还是不愿因了一把赤莫剑开罪了紫台山,又或者是碍于白泽远现在官家的身份。毕竟人在江湖飘,谁也不能保证这一辈子只同江湖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名声大的名门正派,越是扩壮越可能招来一些是非。
江湖之事,江湖就可了清,可万一哪日不慎涉触到官场之事。
到时江湖上的这一份做派可大多时候都派不上用场了,所以为免以后有需寻不到人帮衬,有的时候一些需要舍弃的利益,也是得舍弃的。
一把赤莫剑,不同白泽远争计,虽无直面上的相让,不过白泽远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哪些人在这件事上卖了他几分薄面。就算日后真的不慎牵扯上官中的关系,想来即便不会徇私枉法,可会出力相帮。
赤莫剑固然是件宝贝,不过比起紫台山,六扇府,聪明人都知道如何权益利弊。毕竟人世慢慢长,未来之路谁也不知,想要在活路这一条道上走得顺畅点,这官者和医者能卖的面子,还是当卖上一二。
因了白泽远的缘故,后头上场的争者水平大多不高,要不是白泽远担心显得太过轻松伤了绝大多数英雄好汉的自信,应付这些人他根本连承雾都不用出。只是不想为了一己轻松无形之下开罪太多,这本不用出的承雾他还是出的,不但祭出承雾与之交手,甚至暗费心思让对方输得不那么难看。
二人交手,台下之人大多看不出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台上之人自己心里头是明的。技不如人,白泽远的武功他们心佩,无声无息保全他们的江湖名声,白泽远的为人他们钦佩。
落败之后,双方各自诚表钦服,待那连着二十余轮的擂争落后,渐渐已无人再上台同白泽远切磋。
天下神捕,紫台高徒,白泽远看上赤莫剑,这江湖上还有几人有本事同他争上这一争?便是心里头不服上场讨教,最后也不过落败这一条路。
自己的本事自家清,在看了那接连上场的二十余名好汉中无一人能在白泽远手下讨得好,且接连与二十余人车轮交战下的白泽远仍是一派清云根本看不出半分倦累之态,这底下心里头还在暗思想要捡现成的一些江湖人士,心里也慢慢打消那占便宜的念想。
江湖人士,已无几人有胆再上擂台同白泽远过手相争,而擂台上的白泽远?他却一直再等。
那些人想要赤莫剑,他可以肯定,所以他再等,等那些人按耐不住上场,等那个蒙着面具的男人按耐不住上场。可是没有,已是连着请下二十余名江湖侠者,却无一人是那个面具男。
又或者说,根本无一人与那些人是一伙的。
那些人就好像已对赤莫剑失了兴趣,不想再抢夺。
久久的候等,却等不来那伙人的上场,白泽远这心里头都思疑了。
莫不是他猜错了,赤莫剑于那些人来说根本无用,那接连追杀赤莫剑原本手持之主的杀手团同那些人并无关系?周人杰等人此次受邀入了赤练山庄,纯粹只是因为他们身为正派侠者,赤练山庄邀分的那一张君子帖。
久而无候,越是不见有疑似那伙人的人上擂台赐教,白泽远这心里头就越是多上几分思猜。
连连请人下台,连连立守候等,可等到最后,那些人也没有露相的迹象。直到最后,无人在上擂台同白泽远夺争赤莫,传说中的赤莫之剑由白泽远揽得。
一开始还想着借由这一次擂台上的交手,他们或许能知道那蒙着面具武功了得的男人究竟是谁。谁知心里的算盘最后竟是落了空,那些人宁愿弃了这光明正大夺抢赤莫剑的机会,也不愿在白泽远和离上殇跟前露了尾迹。
奸诈之人,向来心思诈诡,既然他们不想明刀明枪来夺,那么就可能暗下暗袭的来抢。久候等不来他想等的人,白泽远这唇角也是噙了冷笑,心中多少几分猜明那些人又转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白泽远也不再擂台续等,而是承了众侠之意,揽手赤莫之剑。
擂台之上,胜者为主,既然无人愿意上台再同白泽远夺争这一把赤莫之剑,那么这把传说中的宝剑自是归落白泽远之手。周义亲持,将赤莫之剑交付到白泽远手上,接过那把同承雾驰名的上古名剑,白泽远细细审量起来。
通体红如血,也不知曾饮了多少活人身上的血才能让它的剑身红得仿佛刚从血池中抽出一般。幽幽荧上的红,虽然艳得叫人惊诧,却也邪得叫人蹙眉。
这把剑,江湖侠者想要夺剑之人数不胜数,可不知为何,白泽远就是怎么瞧它怎么觉着有怪。
幽幽荧荧的红光,剑身随光泛溢红荧,因那游游而过的光溢,白泽远的眉心不知为何又蹙了。就在他沉凝于赤莫剑中,看着这传说中七剑中的诡谲之剑,思着里头是不是真能藏着什么不可人见的秘密时,离上殇等人已至他身侧。
下了看台,至了白泽远身侧,几步点跃在他身侧落下,离上殇笑道:“果然白大人出马,一个抵两,二十几号人轮流上场都没能累死你,到最后都游刃有余的。我说白大人,这一回我是真服你了。”
就算后来那些上场的多数都不是什么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侠者,可二十多号人的轮流接上,体力上多多少少都会吃不消。可白泽远没有,如今瞧着他脸上仍是一副寻常旧态,只是蹙着眉不知又在想着什么,离上殇就知道那二十几号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嘴上的赞,这一回可是真心了,只是她的笑赞却未换得白泽远的应答。先一步到的白泽远身侧,偏头看着他眉心上的锁蹙,离上殇正打算开口是不是从赤莫剑上瞧出什么不对之处,可话还没出声,后一步赶来的易迟迟也到了。
脸上笑喜,笑姿色靥,几步轻触到了白泽远身侧,易迟迟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这天底下无人能胜过师兄,只要师兄出马,群豪何人心里头不是服的。”
白泽远不想开罪江湖人士,所以那些上擂与之讨教的侠者他才无声无息不驳人面将人请下。谁知易迟迟开口竟是这样一句挖坑的话,要不是白泽远的名声早就播在外头,而瑶台仙子的傲慢江湖皆知,只怕易迟迟刚刚那句,无形之中不知得给白泽远树出多少暗敌来。
没脑的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是白搭,更何况这个无脑长得还好看的女人性子还不是普通的恣意骄纵。听了易迟迟这话,离上殇那处忍不住都翻眼了,压了声阴阴一句“总有一天你家师兄肯定让你害死”,离上殇这才伸着脖子看着白泽远手上的赤莫剑。
不长脑的人,多数情况下不止会害自己,连着自己最关切的人也会牵害其中。可惜这些道理易迟迟显然从来不去动心思判想,离上殇这槽讽的话她也没听见,仍是笑色傲傲看着白泽远,一番欣欢之后易迟迟将视线落到赤莫剑处,说道。
“师兄,这就是传说中的赤莫剑?这近的看上去红红一片血,瞧着还真挺邪乎的。说实的,这红彤彤的一片,邪里邪乎的,实在不知这把剑凭什么能与师兄的承雾和我的落尘并称七名圣剑。师兄,把剑给我,我得细细瞧瞧,看看这把剑凭什么能与你我之剑驰名。”
嘴上说着,手也伸了出去,易迟迟要白泽远将赤莫剑给她。
这般的理所应当,倒好像这把赤莫剑白泽远夺下就该属于她似的。东西是离上殇的,白泽远也已承诺给她,就算没事先得了白泽远的承诺,自家亲亲闺蜜的战利品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来的假师妹占了自个前头先睹为快。
听了易迟迟的话,瞧着她的手竟然伸得比自己还要理所应当,离上殇这处可不爽了。阴阴一笑“哼”了一声,在易迟迟的手伸出的同时离上殇也跟着伸出了自己的手,大大咧咧在白泽远跟前摊开。
亲疏关系,在这种小事上就能清楚体现。两名姑娘一道伸了手,且要的还是同一样东西。当看着两只手明晃晃在眼前摊开,且两人暗下也在较劲时。白泽远那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将赤莫剑交到离上殇手上。
这下子易迟迟不干了,当下心里委屈瞬间爆膨,易迟迟说道:“师兄,你为何将赤莫剑给她?”
明明她才是师兄的师妹,自幼他两才是一道长大的,就算这边上的妖女真是白泽远的青梅小友,也是多年不见的青梅。易迟迟就不知了,师兄为何待她总是那般特别,特别得就好像她才是师兄生命中最特殊的那个存在。
自打这回遇上师兄,师兄的偏心历历在目,就算这回明明先要赤莫剑的人是她,师兄也仍是将这一把剑给了离上殇。
恣傲的姑娘,向来不能受委屈,要不是心里头倾慕师兄,不愿意惹得师兄不喜自己,任性的姑娘骨子里也是任性的。这一路上白泽远对离上殇的另眼相待,易迟迟早就忍得不能再忍了,这一回又见师兄当众偏心,易迟迟的委屈瞬间膨爆起来。
恨得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易迟迟道:“师兄,你为何将赤莫剑给她。”
心中不甘,话也不甘,听了易迟迟这心不甘气不顺的话,离上殇笑着说道:“他把剑给我怎么了?这很正常啊,就算你是白大人的师妹这做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啊。”
离上殇洋洋得意的笑意,叫易迟迟的委屈更甚了,瞪着离上殇,易迟迟道:“先来后到,既然先来后到,那这把赤莫剑也该是我的,刚刚就是我先向师兄开的口。”
耸了肩,离上殇道:“你是刚刚才开的口,可我在这擂台还没摆起时就已经跟白大人说了这把赤莫剑,我要定了。孰前孰后,你自己不会辨吗?”
说完不忘将视线落转到白泽远身上,离上殇笑着说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白大人。”
要论亲疏,离上殇可比易迟迟不知亲多少倍,要论先来后到,她也的确比易迟迟早上诸多。闻得闺蜜这笑下的询,白泽远正色说道:“的确,擂台未起时小离就已说了,她要这把赤莫剑,所以要论先来后到,她确实比迟迟你还要早,这把赤莫剑我当然给她。”
没应闺蜜这把剑都得留给自家人,更何况事先就应了。
白泽远这话,意思已定,饶是易迟迟心里头再如何不甘不愿,这当口也说不出气驳的话了。
瞧着易迟迟脸上怒恼的气色,离上殇是越瞧心里越觉舒坦,拿着赤莫剑,得意洋洋正打算当着易迟迟的面拔出赤莫潇洒走一遭,谁知那手才刚刚触碰剑首,竟听有人喝声说道。
“那把剑,绝对不能落到那个妖女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