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京中,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快要入冬。
正兴二年过了一大半的光景,无论是朝堂之中,还是民间,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首先是朝堂之上,出现了很多新面孔,操着不同的口音,无甚资历,却连跳几级,甚至有从地方知州直接升到郎中乃至侍郎之位的,全是外地佬。
原本,不少老臣是满腹怨言的,可当千骑营彻底介入京察后,他们没怨言了,怕自身难保。
不过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些京中官员感觉不对劲了,觉得黄老四那犊子和楚擎那活畜生,可能要坑这些外地来的官员。
毕竟都是世家,也都出自世家,京中佬就找了外地佬,大致意思就是哥们你小心点,你初来乍到可能不清楚,黄老四和楚擎,这俩不要脸的玩意,蔫坏蔫坏的。
话是好话,可惜,外地佬们不信啊,啥意思啊,说啥玩意呢,咋的,拥务点啥啊,看我们这群外地佬抢了你们京中的官位,心里犯膈应是不是,当sei傻啊,滚犊子,少搁这起哄架秧子。
鸿胪寺也补上了上百位官员,战战兢兢的,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因为一波接一波的凉戎使团入京了。
这些名义上是使团,实际上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使团的凉人,跑到京中重金求子。
大王子阿勒鹏,彻底变成了木有感情的人肉播种机,那是日渐消瘦啊,现在他那腰,可能都没楚擎利索,至少楚擎能走能跳能遛狼,阿勒鹏纯粹是一天天就躺床上,和焊死在床上了似的。
若是凉人妇女有了身孕,不能马上离开,生产之后,孩子也要留在京中,毕竟刚出生,不能马上骨肉分离吧,得顾及顾及人家阿勒鹏的感受。
可我们大昌朝,总不能帮你们凉戎白养孩子吧,不得雇佣奶妈,不得雇佣下人,将来,不得弄一群精通四书五经的酸儒…大儒和名士们,教授孩子我们汉家文化吧,这些,都得花钱,没钱,没问题,给牛羊就行,有什么要什么。
瀛国使团也来了,带着等价的白银,诚恳谦卑的朝着君臣们认错,赌咒发誓以后一定整顿海盗,放了一大堆没味的屁,面子,里子,大昌朝,都有了。
至于民间,主要是城外,作坊,越来越多,各种养殖场,也越来越多,南郊庄子一扩再扩,早已超出了楚擎这个县子的封地限制,修路更是连同了四周下县,可没人吱声,都装作看不见。
因为大家都发现了一件事,自从南郊庄子建成后,京城,再没有关于流民的折子了,那些南郊庄子的人,和土匪似的,但凡来了流民,还没流民摆好造型等哭一声,全被拉走了,和抢人似的。
千骑营除了介入京察,还开始整顿商贾,给商贾们发言权,却限制商贾的商业发展,获得权利的同时,也要承担更多的义务,三处下县,都开办了寒门书院,商税也是越交越多。
科考也终于结束了,中榜四百多人,千骑营挨个查了一遍,最后就剩下八十多人了,礼部尚书曹悟以及下面的官员,被扣了半年到三年不等的俸禄。
可紧接着,户部挂着的官田,少了许多,中榜的八十多人,又成了四百多人,只是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了清水衙门。
此时,楚擎正坐在敬仪殿中,还有捧着一本昌律的福三,老四刚批复完一本奏折。
抬起头,老四满面不爽:“你能不能别揉你那腰了?”
揉着腰的楚擎没好气的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以为我想揉,瀛贼给的那一百万贯,都应该分我一半。”
“痴心妄想。”
老四又乐了,只要能钱到手,他就很开心。
提到钱,老四双眼又亮了:“前几日边关来了军报,马匹太多,想要朝廷发卖,能卖多少钱?”
“大哥,想到钱之前,你能不能先想到那些边军,边军已经开始在马如敬马帅的带领下,带着一些草原二五仔在草原上小规模的扫荡外围部落了,都是劳苦功劳的军伍,马上年底了,就不说嘉奖嘉奖表彰一番?”
“这话倒是不错。”老四露出正色:“边军,的确受了太多的苦楚,那你说如何,要如何嘉奖表彰。”
“俗话说的好,火车跑得快,他好我也好,首先是马帅和六大营主将以及副将,肯定得嘉奖一番。”
“火车是何物?”
“没什么,梦里才会有的东西,大帅和将领们,倒是其次,主要是基层军伍,这些军伍有了边保衙,虽然能确保从军之后享有应有的待遇,可朝廷一直没点头,边关又不是法外之地,肯定要遵行大昌的律法,有法可依,光靠望原城内部各项福利待遇,军伍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而且大昌朝又不是只有边军,其他各道的军伍享受不了这种福利待遇,咱得一碗水端平。”
“不错,是应将军伍之事,写进律法之中。”
老四看向了福三,“新律可算修出个眉目了?”
今天楚擎来入宫面圣,就是提新律这个事,君臣都催了好久,尤其是刑部尚书翟修,急的和什么似的,从提起到现在,过去一个月多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哪能不急。
要知道昌律可不是修了之后就完事了,需要下达政令,而且还要刑部主管,政令通达需要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耽误的越久,麻烦也就越多,很多世家和朝臣已经开始议论了,怀疑这新律,是不是楚擎专门为了针对世家弄出来的,猜测纷纷。
今天楚擎带着福三入宫,说的就是这个事,关于新律。
“回陛下的话,是有些眉目,少爷说先和您禀报一声。”
对于三哥,老四还是极为重视的,点了点头:“言说便是。”
“天下各道折冲府,军伍粮饷俸禄,应至少提高七成。”
“什么?!”
黄老四登时变颜变色,脱口叫道:“混账话,莫说提高七成,便是三成,国库要如何负担,胡闹!”
“你吃活野驴肾了,怎么这么暴躁。”楚擎没好气的说道:“听三哥把话说完。”
老四没脾气了:“莫要在朕面前称呼他为三哥。”
“咋的,碍你什么事了?”
老四懒得解释。
楚擎老叫三哥三哥的,一个是让他想起真正的三哥昌承恪,再一个是他也有点习惯了,前几天提昌律这事,还问人家孙安,说三哥那昌律修的怎么样了,孙安当时没反应过来,昌承恪什么时候开始修昌律了?
这不扯呢吗,堂堂天子,管一个县男叫三哥。
值得一提的是,福三也被封爵了,县子,和楚擎平级,但是没官职,秦罡想要三哥去兵部当将领,三哥不去,楚擎也不放人,除了福三,秦罡这个老不要脸的,还想要付保卫和付永康,包括林骸,反正去千骑营溜达几圈后,除了肖轶,他谁都想要,当然,谁都不想跟他,除了肖轶。
肖轶这辈子没什么梦想,就在乎一件事,升官立功保老爹,反正他是边军的奉车都尉,挂到兵部,还能涨半个品级,可惜,秦罡死活不要他,嫌太晦气。
“甭搭理他,三哥,你继续说。”
福三那是相当的实在了,看了眼老四,继续说道:“陛下,臣斗胆,说句大逆不道之言,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一听这开头,老四就知道,这王八蛋绝对要扎自己心窝子。
“朕若怪罪,你哪能活到今天,少废话,说。”
福三清了嗓子,准备表演了。
没错,他今天,就是来扎心的,专扎各种型号的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