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有的人,追着追着就开干了。
距离已经被拉开了,捉狼军倒是没散,凉贼自己又干起来了。
放慢马速的捉狼军再次聚集在了一起,拉着缰绳,战马打着响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个加粗加大的问号。
楚擎很想调转马头冲回去,抓着这群凉贼的脖领子大声问他们,因为啥,到底因为点啥啊?
这个困惑,存在每个人的心里。
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旗狼卒屠戮老弱抓捕妇孺,到牧民杀来,然后是后方追兵,再是最后三千余众给大家撵的和死狗似的。
其实前面这些情况,大家倒不是很困惑,有杀有救呗,问题是,三千余众,最后一批人,自己打起来了?
这就是大家想破头皮都想不出答案的困惑了。
如果他们本身是敌人,怎么可能一起赶来?
如果不是敌人,为什么现在又打起来了?
楚擎四下看着:“问,在什么情况下,大家能一起骑马赶来?”
福三接口:“与同伴追敌。”
楚擎:“问,在什么情况下,同伴一起追敌,追着追着,同伴们自己打起来了?”
机智如三哥,一语道破天机:“内讧。”
是的,只有一个可能性,内讧。
可因为什么内讧,一起追敌,就突然内讧了?
陶少章神色微变:“再回去,对,再回去,看他们厮杀时喊的是什么,辨别一番。”
楚擎困惑不解,这有什么可辨别的。
林骸也觉得陶少章是瞎指挥。
不过陶少章历来是固执己见的,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那就必须要做。
“来几个听得懂凉话的老卒,回去看看。”
说完后,也不管有没有人跟着,陶少章打马回头,控制着马速拉近距离。
几个老卒被楚擎交代过,尽量在战场上保护大舅哥,无奈之下,也只好跟着。
结果这么一跟,陶少章这么一领,毫无意外,那些原本都摆开架势的凉贼们,再次大叫着什么,冲了过来。
童归一夹马腹,看向楚擎:“您大舅哥,是真贱啊。”
楚擎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说的,继续跑吧。
然后,就如同刚才那般,继续被撵的和死狗似的。
就有点像是,人家在处理家事,外人滚远点,胆敢接近,那就先干死你们。
陶少章脸色煞白的带着老卒们跑回来了,策马狂奔,众人既无奈又郁闷,只好继续逃。
楚擎再次大喊道:“老规矩,不准问候他妹,大妹子,二妹随便!”
陶少章:“愚兄…”
林骸大吼道:“住嘴,不准你再说话!”
福三:“一个字都不行!”
陶少章嘿嘿一乐。
本官虽没不知他们因何内讧,可至少知道了一靠近就挨揍啊。
和刚才一样,拉开距离后,彻底隐入了黑暗之中,凉贼不追了,继续内斗。
“我靠!”
楚擎都快要疯了:“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不止是楚擎,每一个捉狼老卒,在草原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凉贼内斗,那是常有的事,就像刚才似的,或许是同一个部落,也可能是交好的两个部落,一个部落的老弱被屠杀,另一个部落过来救他们。
问题是最后出现的那批人,那批凉贼,明明是一起来的,也一起追杀自己,结果追着追着就打起来了,这就令人想不通了。
就算是像福三说的那般,内讧了,可为什么内讧,有想追的,有不想追的,也有刀剑相向阻止同伴继续追的?
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刚刚所有人凉贼都在追,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响起,来源于两翼外围的探马。
现在这情况已经不用管暴露不暴露了,右翼的探马大喊道:“又是一伙凉贼,数十人,正在逃跑,东南侧。”
“数十人,东南侧,逃跑?”
众人面面相觑。
福三恍然大悟:“东南侧,他们的位置比那些被屠杀的老弱在前,刚刚那些凉贼,似乎是在逼问那些老弱,难道他们是为了抓这伙人?”
楚擎当机立断:“肘!”
一语落毕,众人调转马头,前往了东南侧。
现在杀不杀凉贼,看不看热闹,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迫切的希望得到一个答案,这一夜,都快折腾到天亮了,迷雾重重,困惑重重,狐疑重重,问候陶少章全家重重。
奔向了东南侧,汇合了探马,加快马速,天已经微微亮了,果不其然,如探马所说,二十多人,都是游骑兵装束,大多是二人一乘,少战马,还有人带着伤。
陶少章神情大震:“可算轮到咱们追…”
楚擎:“你闭嘴!”
见到有了追兵,人数不多的游骑兵根本无心作战,也无法作战,很多都是二人共乘一骑,跑不快。
追,是因为需要一个答案,而不是为了杀人。
老卒们分开两侧,也就半炷香的功夫,超过了这群游骑兵,随即从侧翼绕到前方进行包抄。
眼看被追上,游骑兵下了马,二十五人,其中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还有一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人人脸上满是灰白之色。
人数太少,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我知道啦!”
楚擎一拍额头:“这套路,我太熟了,迪士尼…不是,草原在逃王子,有保皇派和反叛派,有人保护,有人追杀,所以才会出现内讧,一定是这样的,扑街小说狗血剧情,我太熟了!”
大家听不懂楚擎在说什么,但是已经快速形成了包围圈,挽弓拉弦。
游骑兵下了马,不少老卒也下了马,抽出了长刀,准备随时扑上去。
骑在马上的林骸刚要开口,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狼骑兵面色大变:“昌狗?!”
一支利箭射穿了大胡子的头颅,仰面而倒,游骑兵们纷纷挥舞着弯刀,想要殊死一搏。
箭,是陶少章射出的。
谁也没想到,陶少章竟然精通箭术,而且射的这么准。
就连楚擎都惊着了,望着神情淡然的陶少章,没想到大舅哥还是个宝藏男孩。
陶少章满面傲色:“胆敢再说出这二字,杀无赦!”
大舅哥微微看了眼楚擎,略显得意。
想不到吧,好妹夫,本大舅哥的箭术能蒙…能射的这么准!
福三骑着马靠近了一些,操着半生不熟的凉话喊了一大通:“#@¥@#*(&)”
满面戒备的游骑兵:“#*(&)@¥。”
“三哥。”楚擎不解的问道:“你这标点符…不是,你这凉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少爷,小的凉话也不精通,只会那么几句,问他们谁通汉话。”
“他们怎么说?”
“只有一人会汉话,很精通。”
“谁?”
福三指了指远处那个被陶少章射死的大胡子。
林骸看向楚擎,悄声问道:“少爷,以后咱出关,能不带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