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百姓们依旧热情。
令旗挥下,百余名骑手冲出了围栏,开始绕着外围策马狂奔,骑手们也开始挽弓拉弦。
百姓,群臣,天子,不管大家多么恨拓跋鹰,可还是下意识将目光集中在这家伙身上。
内行也好外行也罢,都看出这家伙骑术惊人,也是凉戎人里骑术最好的人了。
第一支箭被射了出去,命中靶心,正是骑射营的精锐。
百姓们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威武。
规则是跑一圈射一支箭,不能乱射,而且只能射中间的那三十多个靶子,射其他选手算是违规,失去参赛资格。
除此之外,箭也不是羽箭,前面绑了个布头,弓倒是随意,参赛选手自己准备的。
这名骑射营精锐跑完了第一圈射出第一支箭后,身后的袍泽同时挽弓拉弦,二十四人,几乎是一起射出的木箭,十中七八。
就连看台上的天子都激动的一挥手。
百姓们扯着嗓子为骑射营加油鼓劲,越来越激动。
就连台子下面的楚擎都是满面敬佩之色。
马儿跑的那么快,不但考验弓术,更考验骑术,如果昨天不是宿卫上场而是骑射营的军卒上场,想必拓跋鹰不会那么轻易得手,就算输,大昌朝也不会输的那么惨。
再看高句丽与瀛狗骑手们,跑完了一圈后,开始挽弓拉弦,就中那么两三支,而且很有可能是蒙的。
这就是东道主的优势了,针对相关的项目更换选手,其他使团就那么多人,即便是为了演武日又挑选了些人过来,也未必都是专业的,真有这种精锐会骑马会射箭还会砍人的,绝对属于是高端人才,没事不在家老实待着跋山涉水的跑来玩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干什么。
眼看第一圈已过,凉人骑手却没出手,一个出手的都没有。
到了第二圈,依旧如此,凉人没出手,骑射营大放异彩,发挥越来越稳定,只有两支箭没有射中靶心。
楚擎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喊大叫了起来:“射,快射,射啊。”
看台上的黄老四原本很开心,面上有光,看突然发觉凉人没出手,心里咯噔一下。
直到第四圈的时候,拓跋鹰才挽弓拉弦,而且这弓很大很重,射雕弓。
一看拓跋鹰准备射了,紧随其后的凉戎旗手们也开始挽弓。
射雕弓终于将箭射出去了,没中,射到了中间的挡板上。
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半寸厚的挡板,竟然被射的裂开了。
紧接着,凉戎二十多支木箭几乎都射在了挡板上。
随着挡板片片飞裂,中间那些举着靶的禁卫们,身体彻底的暴露在了旗手们的箭下。
黄老四腾的一下站起身,险些下令将所有凉人全部枭首。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瀛狗与高句丽的骑手本来箭术就水,这一挽弓拉弦,不少木箭都射在了那些举靶的禁卫身上。
高句丽的骑手们本来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心里清楚自己就是陪跑,他们这个民族对于任何一场裁判不是自己人的赛事都没有信心。
就像后世足球一样,如果裁判不是自己人,他们踢越南都得寻思寻思,可要是裁判都是自己人的话,他们都敢和巴西踢一场。
要不说有的民族是胎带的坏,本来还当陪跑的瀛狗和高句丽来劲了,一箭又一箭地射了出去。
虽然木箭,前面绑着布头,可毕竟是箭矢,而因为有挡板,禁卫们没有甲胄,一支支木箭射在了他们身上,疼的呲牙咧嘴。
意外来的太快,君臣无一不变色,黄老四连忙让孙安叫停比赛,可百余匹马绕着演武场狂奔,怎么能够拦的下来。
按理来说出现了这个意外,瀛狗与高句丽的骑手应该自觉的缰绳才对。
可惜,这两个民族都不是什么好鸟,装作什么都没发觉出来一般,继续拉弓射箭,至于本身就在使坏的凉人,直接开始往禁卫的身上射了。
百姓们,再次愤怒了,甚至不少人想要推翻木栏冲上去,演武场如昨天那般,再次失控了,京卫们大喊大叫着,甚至顶着刀鞘,脸上被百姓们喷了一脸吐沫星子。
最惨的自然是中间的禁卫们了,这些禁卫们都中箭了,却依旧高举着靶子咬牙苦苦支撑着,每一支木箭袭来,都是钻心的痛。
尤其是拓跋鹰,用的是射雕弓,而且专门往禁卫的胸口和脸上瞄。
终于有一个禁卫支持不住,脸上和膝盖分别中了一箭后,跪倒在了地上,木靶脱手而飞。
又是一个禁卫倒下来,接二连三,凉戎骑手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骑在马上,如昨天那般,赤裸裸的羞辱着昌人,羞辱着百姓,羞辱着臣子,羞辱着天子。
更可气的是瀛狗与高句丽骑手,依旧策马狂奔,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大多箭矢都射在了禁卫的身体上。
看台之下的楚擎,紧紧攥着拳头,望着那些苦苦支持的禁卫,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福三则是满面悲哀之色。
“若是百年前,不,哪怕是五十年前,这些狗才…这些狗才岂敢如此欺辱我大昌朝军伍!”
福三愤怒,却也无奈。
大昌朝如今,已经开始快速的走下坡路了。
依旧是中州大地上最强盛的国家,也是国力最强大的国家。
可要命的是,守,绰绰有余,攻,便是伤筋动骨,有亡国之忧。
百年前,接连打服了周边各国后,大昌朝的皇帝们,越来越不重视军伍了,天天都是盛世华章,天天都是士林雅事,天天都是圣贤之书儒家之言,军伍们,混的越来越惨,军伍们,越来越少,军伍们,也越来越心灰意冷。
贪官横行,国库入不敷出。
天子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臣子们高赞盛世。
渐渐地,就连这些臣子都给自己骗信了,国家,越来越昌盛。
两日演武,两日羞辱,凉戎小王子拓跋鹰,高句丽与瀛狗,合力,给了大昌朝君臣一个重重的耳光。
我们怕你吗,怕,但是不如以前那般怕。
我不但没有以前那般怕你,我还知道,你们也怕我们,怕和我们开战,因为你们打不起,你们敢打,我们会死,但是你们也会更快的迈向死亡。
老迈的雄狮守在洞口,面对群狼的挑衅,只能狂怒,狂怒之后,徒呼奈何。
它不敢离开洞口,一旦离开了,家园,就守不住了。
雄狮,成了守在家门口的老狗,群狼,再无忌惮之心。
今日,大昌朝赢了,中的靶子是最多的。
可这一场胜利,是那么的沉重。
拓跋鹰下了马,单膝跪地,高声辩解着,凉人,骑术不精,“不小心”射坏了护栏,君臣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于那些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禁卫,我们深表抱歉。
黄老四眼中满是杀意,臣子们怒不可遏,百姓们骂声震天。
雄狮的吼叫,响彻天地,可依旧,只得守在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