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镜头下。


    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陈牧此时此刻的崩溃。


    跟拍摄像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作为加班狗之一，他之前心里一直是很苦逼的。


    可现在看到陈牧这幅“生不如死”的表情，突然就不觉得自己苦逼了。


    不仅如此！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立场同情陈牧了。


    颇为怜悯的看了陈牧一眼后，跟拍摄像开口道：“既然后面的工作躲不掉，要不，陈医生你抓紧时间，我们快点把这只鸡送回去，也许还可以早一点结束今晚的工作，在脆皮大学生们被放出来之前，或许您还有时间，小歇片刻？”


    陈牧：“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直播镜头下。


    黑夜里的陈牧，健步如飞。


    —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的穿越，如果有的话，陈医生大概想穿越回几分钟之前，让自己闭嘴吧。」


    「几分钟算什么，要我说，陈医生可能会直接想穿越回两三年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压根不来海城大学当校医。」


    「那还不如直接穿越回小时候呢，不学医就没有现在这些烦恼了。」


    「你们这群人……真的是……都觉得自己是陈医生肚子里的蛔虫吗？」


    「虽然知道这样很过份，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一看到陈医生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我怎么就这么想笑呢！哈哈哈哈！！！」


    「我也是！！！」


    「提醒一下各位熬夜党，马上就要天亮了，到时候你们就要去上班，上学了！」


    「？？？！！！」


    「天杀的！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么残酷的现实！我明天可以请假吗！！！」


    「……」


    —


    陈牧几乎是一路狂奔着，把鸡送了回去。


    安顿好那位女同学的鸡，还有她朋友的蜗牛以后。


    陈牧又是马不停蹄的，回到校医院。


    去为实习医生们纠正他们之前在正骨里，所犯的错误。


    做完这一切。


    还不到凌晨四点。


    陈牧惊奇的发现，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原来他的效率，还可以这么高。


    留下一句。


    “在脆皮大学生们来排队之前，请忽略我的存在！”


    留下外面一堆嘻嘻哈哈的声音，陈牧这次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如果可以。


    他倒是希望可以长睡不起……


    苏冰冰一觉醒来。


    热搜上铺天盖地的，到处都是陈牧和海城大学相关的词条。


    用了一个早饭的时间。


    苏冰冰才了解到陈牧这一个晚上的遭遇，心中对陈牧同情不已。


    这一次。


    去海城大学之前。


    苏冰冰自掏腰包，买了可以填满一个后备箱的早餐和各种零食咖啡，才出发去海城大学。


    要是昨夜，陈医生的祸成口出成真了。


    今天海城大学的校医院门口，排队的凑热闹的脆皮大学生，绝对不会比那天听到针灸可以抑制姨妈疼的时候，排队的少……


    “嘶！”


    饶是苏冰冰自认为，自己跟在陈牧身边这些天，对脆皮大学生这个群体，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可真的看到了今天的队伍以后。


    还是觉得夸张到不行。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排队了。


    以往的排队，也只是到操场。


    可这一次……


    这群家伙。


    居然愣生生的，从学校最深处的校医院，排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这次别说同情陈牧了。


    苏冰冰甚至开始同情那些，从海城中医药大学来海城大学校医院实习的实习医生们。


    这群年轻人，又是何其无辜。


    还没有正式的走上职场呢，就要面对这么庞大的工作量。


    虽然说面对这么多的患者，就是他们一开始来实习的目的。


    但这一天诊脉下来……


    即便是这群年轻力壮的实习医生们，大概率也是要腿软的吧。


    —


    「我虽然猜到了今天得排队可能有些夸张，但是这个人数，有点过分了吧。」


    「每一次我觉得我已经了解了套路，还是能被刷新认知。」


    「这个排队人数，该不会你们全校的人，都等着喝中药备考吧？」


    「开什么玩笑，我就是在排队的，队伍会这么长，主要还是有校外人员，和已经毕业的都杀过来了，试图浑水摸鱼！！！！」


    「？？？」


    「不要给我们校外的泼脏水，这关我们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你们的事，我刚刚看到一个人都快四十岁了，我觉得这个人不像是我们学校的，我就问了问，他是我们学校的人吗，结果那个大叔回答我，说他在考研，准备报海城大学，未来一定会是我们学校的人。」


    「对对对！我前面的妹子也是这个情况，好多校外的都来排队了！」


    「再这么下去，学校封闭式管理得了，脆皮大学生就这么一点点福利，校外人员还要和我们争抢！」


    「……」


    —


    与此同时。


    苏冰冰也没有放过这一次排队的大热点。


    先是把吃的喝的送到了校医院。


    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采访之路。


    前前后后采访了几个脆皮大学生，其实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校医院碰碰运气。


    并且。


    刚刚海城中医药大学来的实习医生们，也表示了他们可以调理这类的问题。


    脆皮大学生们也都非常懂事。


    没有相识之前一样，要求陈牧本人来为他们诊脉，实习医生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


    他们这海城大学，也就只剩下陈医生一个在职校医了。


    他们要是凭本事，把陈医生累坏了。


    以后遇到类似的问题，是真的没有可以免费看病的地方了。


    苏冰冰隔一段路程，就会采访一两个脆皮大学生。


    一方面是为了节目效果。


    而另一方面嘛……


    苏冰冰也有私心。


    知道昨天晚上陈牧大概率是没有休息好的，直播镜头距离陈牧远一点，陈牧也有充足的时间，去多休息一会儿。


    这样水直播的行为。????苏冰冰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维持多久。


    但尽可能的为搭档多争取一下。


    这是她应该坐的。


    又往前走了几百米，苏冰冰看到很多的脆皮大学生，都往队伍的一个方向扭头。


    新闻人出身的苏冰冰，立刻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自己好奇的东西。


    脚步轻快的往那边靠近。


    就看到了在一堆排队的脆皮大学生中。


    居然看到了一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爷子。


    看到这位。


    苏冰冰是真的有些震惊了，“老爷子，您是？”


    “如果您有身体上的问题，您这把年纪，可以免排队的。”


    “我可以直接送您去海城大学的校医院。”


    苏冰冰的衣领上虽然别着收声麦，但和跟拍摄像之间还有一些距离。


    也是因为这样。


    这位排队的老爷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苏冰冰就是这档节目的主持人。


    听到苏冰冰真挚的建议声后。


    这位老爷子不但没有领情，反倒是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需要不需要，我在这里慢慢排队，还有机会浑水摸鱼，你直接把我送到前面去，我岂不是要露馅了？”


    “我知道你这小姑娘，大概率是好心，但我心领了，不需要！”


    苏冰冰被对方的这一段话，愣是说的有些目瞪口呆。


    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下意识接话道：“露馅，是什么意思？”


    老大爷四处看了看。


    没有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这才有些骄傲的说道：“小姑娘，你猜猜我今年多大了？”


    尽管。


    苏冰冰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大爷年岁不小。


    还是捡着老年人爱听的说：“我猜，您大概六十左右？”


    “哎呀哎呀！怎么可能！”


    苏冰冰一句六十，说的这位老爷子眉开眼笑，“我今年都八十三了！”


    苏冰冰：“完全看不出来，您看起来显得非常年轻。”


    听到了几句自己爱听的。


    老爷子也就愿意和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多分享两句，“小姑娘，我看你好像也是刚过来，你还不知道海城大学为什么排队吧？”


    苏冰冰倒是没有骗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一点。”


    老爷子却不以为然，“可我看你还没有排队，你知道的肯定没有我多。据说海城大学这个地方，有免费的中医，可以帮人调理记忆力和专注力。”


    苏冰冰似乎明白了什么：“您不是海城大学的退休员工？”


    老爷子：“当然不是！我和海城大学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就是个住在附近的退休老人，我要是有海城大学退休员工这层身份，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学校怎么也该让我插个队吧。”


    苏冰冰：“……”


    您说得好有道理啊。


    在镜头面前能言善辩的女主持人，这一刻居然被老爷子说的哑口无言。


    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方才开口道：“老爷子，我对海城大学的校医院，也是有一些了解的，海城大学只给本校的学生，或者本校的职工和职工家属看病。”


    “您……”


    注意到老爷子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后，苏冰冰这才大着胆子，把后面的话说了下去。


    “您既然和海城大学，没有任何的关系，就算是真的排到您了，海城大学的校医院，可能也不会为您看病的。”


    就在苏冰冰以为。


    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这位老爷子应该要退出校医院门口的排队大军时。


    却看到。


    老爷子非常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姑娘，你刚刚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


    你知道？！


    苏冰冰不敢置信的看着老爷子，“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老大爷一脸的理直气壮：“我这不是想着，海城大学现在那么多的实习医生，也认不出谁才是海城大学的，再加上今天这么忙，也不至于一个个核对，看看我能不能浑水摸鱼嘛！”


    “我这个年纪啊，虽然不准备考大学了，但是记忆力在衰退，我和隔壁老王打牌的时候，我都记不住牌了，真需要喝点中药调理调理的。”


    苏冰冰：“……”


    没有继续搭理这位老爷子。


    而是在思路被点亮以后，一路向后走去。


    让苏冰冰格外惊讶的是。


    这一路上。


    她看到了很多，一眼看去，就不像是脆皮大学生的人。


    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人，苏冰冰都会主动的上去询问，对方和海城大学的关系。


    几乎无一例外。


    认出苏冰冰的人，捂着自己的脸不让拍摄。


    没有认出苏冰冰的人，则是会把苏冰冰当做看热闹的路人，回答一番。


    而他们的目的。


    几乎都和前面那个老爷子相同。


    想来海城大学这边碰碰运气。


    万一。


    现在海城大学的实习医生们，需要面对那么多的患者，没有来得及核对他们的“学生证”，他们不就可以得到一次，免费看中医的机会？


    —


    「本中医生已经气笑了，中医义诊的时候，根本看不到患者，现在却都跑到海城大学去‘薅羊毛’了？」


    「所以中医义诊是真的？我之前怕他们给我推销一些保健品，没敢去！！！」


    「什么正儿八经的中医，会推销保健品啊……」


    「真的要气哭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中医和那些江湖骗子区分开啊？」


    「最简单的道理，有证的是中医，没有证的是骗子，即便是义诊，你也可以要求看行医证的啊！」


    「我就说今天的队伍看起来怎么这么恐怖，没想到不只有海城大学的自己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校外人士在凑热闹……」


    「这种庞大的工作量，虽然不属于我，可只是看看，就已经感受到足够的窒息了，同情这群实习医生。」


    「陈医生一觉醒来，可能天都塌了！」


    「……」


    —


    起初。


    苏冰冰采访到的一些人。


    还会对自己想要蹭海城大学福利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


    苏冰冰后面采访的一些人。


    那些人戴着口罩。


    在镜头面前，过于理直气壮的话，却让苏冰冰感到不寒而栗。


    “我来都来了，海城大学的实习医生帮我看一下怎么了？！”


    “他们不是需要患者吗，我没有反过来和他们收费，就不错了。”


    “凭什么这样的福利，只有海城大学的学生可以享受，是歧视考不上海城大学的人吗？”


    “我虽然不是海城大学的，但我也不信任那些实习医生，我希望给我看病的，是陈牧本人。”


    “陈牧在休息，就不能给我看病了？凭什么，他昨天可以加班，今天怎么就不可以加班了，就因为我不是海城大学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