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仲礼立刻起身下床,急匆匆直奔卫生间。
妻子拦都拦不住,以为他内急憋不住。
不成想,不到一分钟,黄仲礼洗了脸梳了头发,还让妻子检查他的仪容仪表。
看得出,黄仲礼对于厉元朗到任第二天就来探望他,十分重视。
就在妻子整理黄仲礼病号服的时候,门外响起一连串脚步声。
厉元朗和刘永强同时出现在门口。
“厉书记……”黄仲礼难掩激动,走上前来和厉元朗使劲握了握手。
能够感觉出来,相隔数日不见,黄仲礼此番表现,是把憋闷已久的烦恼全部释放出来。
“仲礼,我来晚了。”厉元朗歉意的打起招呼。
其实并非厉元朗不想早一点看望,黄仲礼身体欠安令他牵肠挂肚。
只是这一次重返若州,厉元朗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抽不出身。
昨天下午,在全市干部大会上,组织部干部三局局长麦文学,代表京城组织部门宣读对厉元朗的任命。
会上,厉元朗做了全面而又系统的发言。
着重强调正风肃纪以及党建工作。
他作为省委副书记,全省党建工作由他负责。
谈到党建,自然离不开三生教的话题。
围绕此事,厉元朗语气严肃,忧心忡忡。
从多个方面分析和论述,党员领导违背信念,信奉三生教的问题。
第一个,是自身的党性原则立场不坚定,是思想意识变节,三观不正。
在是与非面前丧失最起码的善良本性,被金钱和利益蒙蔽双眼,被西方自私的民主价值观洗脑,一味追求享受富裕生活,忘记艰苦朴素的作风。
其二,这些年来,党内政治民主生活机制落实不到位。
不能深刻剖析自身问题,没有自我反省的主观意识。
今后,要经常性召开民主生活,做批评与自我批评。
不准只停留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要有实际行动和真实有效的结果。
第三点,厉元朗在会上,要求若州全体党员干部,多到下面走一走,看一看,多与群众接触,了解他的疾苦和诉求。
坐在办公室里全是问题。只有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当中,结合实际才能做到对症下药。
接近群众的同时,还可以拉近和群众的距离,重新建立深厚感情。
我们党之所以取得成功,是建立在人民群众坚定支持的基础之上。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还能淹死人。
最后,厉元朗词严义正地说:“我们绝大多数干部来源于群众中间,然而不少人在身份地位提高的同时,思想膨胀、忘却初心,把自己当成官老爷,养尊处优,颐指气使,成为新形势下、高高在上的权层阶级。”
“今后,无论是谁,但凡被我知道脱离群众、鱼肉群众、麻木不仁,不担当不作为,市委将采取零容忍的态度,一撸到底,绝不留情!”
这句话发出去片刻,会场内一片寂静。
忽然响起拍巴掌的声音,来自于省委书记周旭杰之手。
紧接着,倪德辉跟随,黄廷凯、廖青和方修寒纷纷鼓掌。
整个会场,在台上众领导肯定厉元朗的发言表态后,带动大家热烈鼓掌。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一般情况下,周旭杰本不用亲自讲话。
但若州不同以往,厉元朗上任意义更是非同一般。
周旭杰代表省委做了阐述表态。
强调从严治党的重要性,全面落实省委关于干部作风突出问题的治理方案。
要求纪检部门和组织部门,监督和惩治个别干部贪污腐败以及官商勾结、为官不为的现象。
特别指出的是,基层党建还存在突出问题。
管党治党责任缺失,对党建的认识不足,组织涣散、纪律松弛,党的政策执行不力,党的制度落实不到位,存在重经济、轻党建的错误倾向。
思想观念淡薄,身在基层,脱离基层,脱离群众,漠视群众疾苦,与民争利,执法不公,假公济私,损害群众利益等等。
可以说,周旭杰讲话内容,等于全面否定廉明宇之前提倡的、经济在泯中省社会发展中,占第一要素的决定。
他的讲话,与厉元朗从严治党,整顿干部队伍的想法不谋而合。
参会的若州正处级以上干部,自然从中听出来周旭杰口风的转变。
而且深刻意识到,厉元朗肯定说到做到。
何况这位厉书记贬黜已久,骨子里憋着一口气。
正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每个人全都忐忑不安,忧心忡忡,谁也不想成为被厉元朗用来祭旗的第一个倒霉蛋。
周旭杰只在若州待了一天,今天上午陪同倪德辉返回省城泯川。
黄廷凯和廖青随同离开,却留下工作组协同若州市委展开调查工作。
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
大张旗鼓反而效果不好。
厉元朗在处理完手头事物,专门在晚饭前抽出一小段时间看望黄仲礼。
一听刘永强的介绍,黄仲礼更为感动。
“仲礼,你躺在床上休息,这样并不耽误我们说话。”
在厉元朗一再要求下,黄仲礼只得靠在枕头上,半坐着和厉元朗、刘永强聊起来。
“仲礼,听永强同志说,你这次心脏病发作,是因为和艾明高同志发生激烈的言语冲突。”
“唉!”黄仲礼长叹一声,身体往上面挪动一下,无可奈何地说道:“厉书记,艾明高是你的同学,你们有良好的私人关系。可有些话我就不顾忌了,我有啥就说啥。”
“你请讲。”厉元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变了,变得我都认不出来。”黄仲礼思考着措辞,尽量控制住情绪,一字一顿道:“张万星主政时期,他与张万星走得非常近,并且他的老婆宋云惠还是霍兴安老婆文秀妹的闺蜜。”
“两个女人热衷搞古玩收藏,通过购买赝品,以次充好卖给廖友志,从而获得巨额收入。”
“在文秀妹带动下,宋云惠乐此不彼。据可靠消息,她们两人在市郊有一处房产,里面堆积不少从外地购买的仿品,过一段时间,廖友志就来收购一些。”
“厉书记,这可是变相收受贿赂啊。廖友志的身份本就存疑,据传他和盛永茂是三生教的骨干。我担心长此以往,艾明高霍兴安难免受其鼓动,前段时间的泄密事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不得不防。”
“我考虑,艾明高毕竟曾是一位有正义良知的好干部,不想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我找他单独谈话,规劝他。”
“可谁知,他油盐不进,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诬陷我挑拨他和霍兴安以及张万星的关系。”
“我和他理论,被他无情驳斥,说出很多难听的话。也怪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和他争吵起来……”
厉元朗面色阴沉,眉头紧锁。
好一阵他才缓缓说:“仲礼,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安心养病,把身体养好。若州需要你,我也同样需要得到你的帮助。”
随后,厉元朗和黄仲礼握了握手,起身告辞。
在厉元朗走后,黄仲礼妻子进来,十分疑惑询问丈夫,“厉书记这么快就走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呢。”
黄仲礼面色凝重,眯了眯双眼,慢条斯理回应,“该说都说了,厉书记很忙,在这种关键时期,他要留在市委坐镇。”
其实,黄仲礼还有疑问没说。
从刚才厉元朗的反应判断,他告艾明高一状,厉元朗没有表态,实际上已经表示,他暂时不会追究艾明高,至少目前为止,厉元朗没有这样打算。
黄仲礼难免失望。
心里直犯嘀咕,厉元朗是在袒护艾明高,还是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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