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博哥你怎么成这样了？”万年看着眼前面色枯黄，一脑袋头发跟杂草一样的人，都有点不敢认了。


    之前的黄博顶多是有点丑，但是脸色很好，红彤彤的，配上一笑就咧出来的牙花子，瞅着就挺喜庆！


    现在的黄博，脸色蜡黄，眼窝下陷，眉骨突出，一副逃荒难民的样子。


    但是，明明一副快要挂了的样子，黄博脸上却还是带着几分笑意，很淳朴，很直接。让你感觉，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那个肚子里有几分坏水，但还是质朴无比的鲁东老农民牛二。


    黄博啪唧一声把自己甩到沙发上，“还不是管琥那孙子！他是真把我当畜生用啊，这几个月的戏下来，半条命都要没了。”


    拍斗牛是一部重体力重精神压力的活，演戏要和牛配合的黄博，几乎每天处在濒临崩溃的地步。一个镜头拍摄好几天，重拍好几百条都是家常便饭，黄博还必须始终让自己保持在看起来很充沛的状态，以牛好为准则、根据牛来调整表演。


    电影拍摄，最害怕的演员，第一是小孩，第二就是动物。


    斗牛里头，黄博就很幸运的碰上了第二类演员，跟他对戏的是一头进口奶牛。和动物演戏非常困难，因为他们跟小孩似的，不确定性太多了。


    在拍摄的第一天黄博就绝望了，因为牛完全不配合。


    斗牛中的牛原本是奶牛，忽然让它开始下地走路，它也很难适应。为了电影顺利拍摄，黄博不得不刻意和牛进行情感交流，给它吃好吃的、抚摸它、和它说话。终于在电影拍摄过半后，黄博才能和牛顺利交流。


    “哈哈，跟牛说话啥感觉？是不是感觉自己可以转型当德鲁伊了？”万年幸灾乐祸道。


    “和你说话就那感觉，要不我怎么演的那么顺呢！”


    “懒得跟你说，赶紧回去多吃点饭，富态一点，二月份咱们还得奔怀柔呢！”


    黄博砸吧砸吧嘴，“就那个风声？”


    “对啊，你演怂逼，我演兔儿爷。”万年笑道。


    ······


    风声从08年中旬开始筹备，建城堡，跑申请，折腾了小半年，好不容易才把申请给磨下来。


    二月份，剧组正式在怀柔集合。


    风声的内景地是怀柔的摄影棚，城堡的大厅，各个房间的内景，以及阳台都是摄影棚里的布景。


    大连那边搭起来的城堡就是个空架子，得等拍外景的时候才去那边。


    原著中的裘庄是湖边庄园，电影为了凸显紧张感，就把庄园改成了悬崖上的两座城堡。


    城堡的取景地是大连的仙人洞附近，悬崖三面临海，内部危机重重，外部也是悬崖峭壁，有种命悬一线的危机感，花艺决定在这里搭建山庄的外景。


    说起来很轻巧，取景而已。


    但是，真要在两个悬崖上建城堡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道路首先就不顺畅，城堡的砖瓦都是工作人员人力搬上去的。电影中，连接城堡的桥梁看上去是钢铁材质，实际上是木制，靠着脚手架在悬崖之间撑起来。桥上的螺丝都是粘上去的装饰，涂了金属漆，不靠近根本看不出来。


    花费了四个多月时间，城堡算是建起来了。


    不过，这城堡也就是驴粪蛋，表面光。


    外头看着霸气侧漏，其实内部啥都没有。搬砖已经很累了，要是再布景的话，估计09年电影都没法开拍。


    而且电影里的布置基本都是古董，5000多件古董道具成本差不多有五百万，真要是搬上山来，不知要弄坏多少。


    摄影棚中的重点布景当然还是刑讯室，各种真实的逼供刑罚也是风声宣传中的一大噱头。


    电影里主要展示的刑罚有三种：针刺穴、绳刑以及坐钉板。


    针刺穴由张翰予来享受，绳刑由迅哥来表现，万年要试的是坐钉板。


    一块布满寸许钉子的木凳，其中一根特别长，还打磨过，正好对应人体上某个重要的孔洞。


    被审讯者会被架起来，脱掉裤子，然后坐上去，抬起来，坐上去，再抬起来···


    某些岛国电影里倒是也有类似的设备，只不过那玩意它不见血，也没那么锋利。


    坐完板凳之后，还要把犯人给扔进水池子里。一池子脏水，想想都酸爽！


    看风云的时候，电视剧里有一段剧情是绝天逼供聂风。当时的刑罚就是抽一顿聂风之后，把他泡在药水里。伤口沾到药水自然是又痒又疼，灵感估计是来自伤口上撒盐这句老话。


    上一世，苏有鹏坐钉板的片段就被删掉了，不知道这一次万年会不会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不过，删归删，演肯定是要演。


    二月，天气挺冷，万年跟黄博两人来到了怀柔。


    剧组下榻的酒店里，陈国福等人还在忙活第二天的开机仪式，周逊等演员则在房间里头揣摩角色，大厅里挺冷清。


    吃了一个月之后，黄博再度变得红光满面。一个多月前的那个脸色蜡黄的老农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点富态，还带着点啤酒肚的小地主。


    万年打了个电话，副导演下来，带着两人来到了安排好的房间里。两家公司财大气粗，酒店定的都是大套间，内间是卧室，外间是客厅。


    晚间，剧组的演员算是见了面。


    张翰予之前在金马奖晚会上见过万年，老干部也没因为影帝奖杯被抢走而跟万年产生什么芥蒂，挺亲热的过来打了个招呼，“咱们可都是一拨的，得好好相处？”


    “一拨的？”


    张翰予笑道，“咱们都是司令部里的人，你看王老师跟小明，那都是大反派，跟咱们坐不到一起！”


    入戏的还真快，不止戏里头要抱团，戏外还得抱团！


    旁边传来一声沙哑的笑声。


    万年转过头一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周逊。声音挺沙哑，跟那个娇小的身材一点都不配，就跟mini装了一台v12引擎似的，一点不搭调。


    不过，她一笑，那种违和感又消失了，浑身上下满满的精灵古怪，这踏马才叫少女感！


    “嘿，你们剧本都收到了吗？”周逊问道。


    万年摇摇头，“就一部分的内容，还云山雾罩的，搞不懂具体什么内容。”


    风声剧组也算是把保密做到了极限，连演员都没没有完整的剧本。但是这边还有一个穿越者呢，风声的剧情，他记得清清楚楚的。


    第二天，剧组举行开机仪式。


    开机仪式也是宣传的一环，演员到齐，或换衣服，或不换，然后来个合影，回答几个问题，这就算是结束了。


    后续记者提问也好，导演解密也罢，都是提前定下的程序。


    风声毕竟是投资六千万的大制作，在开机之前肯定要吹一波牛逼。


    “投资无上限！”


    “全明星阵容！”


    “周逊李彬彬飙戏！”


    “真实刑罚解密！”


    陈国福在台前吹牛逼，记者们也在台下捧哏，时不时来一句“好厉害”、“要受不了啦”之类的夸赞之语，流程都是固定的，在哪儿都一样！


    除了陈国福之外。最受关注的自然还是迅哥跟大冰冰。


    毕竟两人都是花艺一姐的有力竞争者，整日明里暗里撕逼打架，突出一个刺激。


    当然了，明争暗斗归明争暗斗，在记者面前，俩人还是得装成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都是专业演员，简简单单。


    万年正乐呵呢，却听见台下抛上来一个问题。


    “万年，白小年是昆曲出身的名伶，你觉得自己可以演好这个角色吗？还有陈国福导演，这个角色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有戏曲基础的演员来诠释？”


    陈国福皱皱眉头，“万年的演技有目共睹，去年的金马奖最佳男配角，我认为他是年轻一代演员里，演技最拔尖的一批人。”


    记者却仍然不依不挠，“演技并不能代表技能，演技好，昆曲不一定唱得好！”


    陈国福正想说点什么，却见万年站起身来，手臂轻甩，无形的水袖恍惚之间展开。


    “曾共君枕上并头相偎依，曾对君镜里撩云。”


    纤指轻捏，似从鬓间分出一缕长发。左手一摆，手臂扬起，含羞遮住脸颊。紧接着一个利落的点地转身，台下的记者还没反应过来，万年就回过脸，手中似乎捏着一缕青丝，气息悠长唱到，“只为欲表我衷肠，剪去心儿自悯。”


    行腔婉转，甜美中还带着哀泣之意，声音清亮，饶是一段昆山腔下来，也不见丝毫异样。


    这两句也是长生殿里的一段，杨妃被驱逐出宫，高力士出宫来，建议杨妃用什么信物来唤回君心。杨妃思考良久，最后决定剪下一缕青丝来作为信物。


    一段唱完，台下响起了掌声。


    那个记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想，我就是过来挑个刺，你回应一下不就完了么？还非得现场放大招？


    发布会结束，陈国福兴冲冲的走过来，“刚才回应的好，说的话再多，也不如行动来的有说服力！”


    “练了好几个月的戏，能派上用场就行！”


    “早知道，就直接让你在发布会上来一台，也省得那帮记者乱写。”陈国福开玩笑道。


    “那可来不了！”


    “为啥？”


    “我拢共就会那两句啊！”


    万年不好意思的笑笑，三个月来，他就琢磨了“春睡”跟“献发”两段。别看他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真要是让他多唱两句，丫立马得露馅。


    程咬金还有三板斧呢，万年更差一点，只有两板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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