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片从来都不是时代的主流,要是某个国家或者地区仅仅出产文艺片,那并不能说明这个地区的人们审美水平高,只能说明当地的电影市场发展极度的畸形,已经容不下本地的商业片。
就像弯弯跟法兰西一样。
拍过几年文艺片的宁皓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鼓捣出疯狂的石头这部电影,准备用自己的法子来闯一闯国内的商业片市场。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人们还是喜欢那些嬉笑怒骂,充满巧合与黑色幽默的电影。
但是他并不想跟小钢炮一样,靠着一个路子吃上十年甚至二十年。在根儿上,宁皓还是那个拍过香火以及绿草地的文艺愤青,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劲儿,想要靠着电影来表达一些什么东西。
这次的猎凶风河谷也不例外。
在他的电影里到处散发着黑色的光亮,那是一种特殊的智慧,这智慧在中国所有以“代”著称的导演里都没法找到。他喜欢让“坏人”各自为阵,你争我夺,也喜欢让他们良心发现,弄巧成拙。在冯晓刚之后,他做到了真正的有趣。这种有趣源于宁皓的嫁接,他在别人的土壤里开出了自己的花朵。于是我们看到的国内电影,就有了另外的疆界。
总有人喜欢把他模仿盖里奇拿出来说事儿,但是,模仿也是要看本事的。
宁皓模仿的好,才有了石头跟赛车的成功。而无名之辈,说实话,模仿都没模仿到点子上,多线叙事得相互影响,相互重合才叫多线叙事。而不是单纯的讲述两条不相干的故事线,然后咔嚓一声告诉你,其实这几条线之间都是有交叉有联系的。
于是,在石头之后,宁皓就在万年的提醒下,折腾出了这部猎凶风河谷。
将黑色犯罪、救赎与复仇、法律与私情等要素结合在一起,讲述了一个发生在纯白雪原之上的纯黑色犯罪故事。
但是问题也来了,这部电影,是该拍摄的伟光正一点,让主角走出仇恨的圈子呢?还是应该一条路走到黑,让男主彻底黑化,在雪原之上把毒贩给处决掉呢?
于是,宁皓的小脑瓜里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他准备拍摄双结局,这样自己有了里子,警方也有了面子,大家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这么一来,电影局里那帮人可是面子跟里子都没了,你就不怕被禁?”
电影局里那帮人可是对双结局这种事情管的很严厉的,万一被发现,最轻的处置都是禁止电影上映。要是那位赵师爷一高兴,给宁皓来一个三年禁导套餐,那就更完犊子了。
万年还等着独立投资疯狂的赛车呢,可不能让宁皓一拍脑袋就往死路上冲!
“不至于吧?”宁皓咂咂嘴,“咱们的电影一点刺激性都没有,有啥好禁的?”
他还是不太相信,毕竟三爷都点过头了,应该没事儿吧?
无人区他老人家还点过头呢,不照样被禁?
所以说,老老实实的拍电影就完了。整天想着搞什么艺术表达,吃饱了撑的吗?
“你要是觉得结局不好,咱们这段时间就继续构思新的结局。双结尾这算是钻空子,你不怕,我们公司还怕呢!”
说一千道一万,别看万年现在跟公司老总似的张口闭口商业计划,但是在心里他就是一个怂人。一辈子最大的出息大概就是演演戏、编编剧,顶上天了未来导导戏。真要是让他做点什么拯救国内电影市场的事情,他还真做不来。
再说了,上辈子没他,国内电影市场不是照样热闹嘛!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什么神仙上帝,市场自己就能发展的很好,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去拯救人家呢?
能多来点好作品,扶持扶持年轻导演给国内市场添添彩就很好了。
虽然宁皓觉得,不管什么样的结局都没有主角最终黑化来的冲击性强,但是他还是能听得进别人的劝告。
“那就只能这样了,”宁皓心里还是有点顾虑,“咱们最近趁着刘天王没来,好好的把剧情捋一捋,争取弄一个更好的结局出来。”
几人聊完天之后就各自回了房间里。东北的天黑的相当早,此时已近冬季,太阳在三点多就下山了。地平线之下透出的暗红色光辉把窗外的银霜染成了血液一般的红色,远远看出还真有几分凶案现场的样子。
在房间里,万年开始按着剧本,慢慢梳理自己这个人物的性格。
简东,警校毕业新生,在毕业之后就被安排到了长白山林区驻防。
这对一个从小渴望成为警察,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人来说,是极大的打击。因此,在接到林区的报警电话之后,他就在支援到来之前,独自来到了危险的林区山谷之中,希望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破获这一件凶杀案,证明自己的能力。
简而言之,这个角色就是一个新丁,一个警察之中的愣头青。刚刚毕业,没经过艰难工作跟凶恶罪犯的洗礼,满心都是建功立业的冲动。
也因为这种略带愣头青风格的办案思路,他在调查之中也遇到了非常多的问题。在询问死者行踪时被废旧矿场的员工戏弄,在跟踪时弄丢知情人,在侦察中忽视山谷雪地上明显的痕迹与线索。
但是楞只是一个表象,在一些行为上,简东这个人物可以表现为一个冲动的愣头青。但是在实际上,他的心里应该有一股劲儿,一股相信法律的认真劲儿。
如非如此,他又何必要报名当一个警察呢?
正是因为心里的这股子认真劲,他才对自己在长白山驻区的枯燥工作感到不满,才会在调查中显得冲动。也正是因为这股子认真劲儿,他才要不顾危险跟寒冷,跟在那个陌生的护林员身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案件的真相给找出来,把罪犯绳之以法,还给死者一个公道。
从外表上来看,简东这个人就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年轻警察,全身上下整整齐齐,扣子全扣上,胡子不落下,从头看到脚,连一根多余的线头都不能有。而他作为一个警校毕业的新生,在形象上也要突出一定的锐气。不过,这些都是化妆师需要考虑的,万年到时候跟化妆师稍微商量一下就行了。
而在形体上,一个愣头青该怎么走路?背着手昂首挺胸?这可不对,这是傲气,而不是年轻人的朝气跟锐气。
他在走路的时候应该是快中带稳,急躁冲动的外表下是认真稳重的内心,这么一来才有层次感。真要是演成一个傻乎乎的愣头青,三步路没走出去就在雪地上来一个倒栽葱,万年自己都受不了!
性格上,自然是冲动跟认真,鲁莽跟勇气并存。作为一个新人警察,他欠缺的是经验,而不是智慧跟知识。冲动让他总是仗着自己的警察身份以及专业经验来冲动办案,从不畏畏缩缩。而智慧跟知识又让他能在后期的侦察跟决战中发挥一定的作用。
这么看下来,万年这个角色的性格还挺复杂,并不只是推进剧情的工具。
不过,话虽这么说,在剧情里,他还是那个跟在护林人身后的小警察。尹天仇当龙套都能给自己加一堆设定呢,性格设定丰富,跟剧情比重实际上没什么联系。
雪原里的万年还在为人物的性格和表现纠结,而京城里的舒倡则在剧组里忙碌。
今年这姑娘的戏约不少。七月份开始,鹿鼎记跟魔幻手机两部戏连着来,算是从年初忙到年末。
再加上,万年从十月份开始还跑到长白山去拍戏了,姑娘连个能见面的人都没有。
于是,这一天舒倡在下戏之后就决定给万年打个电话,问问长白山是个什么样子?
彩铃响了一会儿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喂,今天闲下来了?”
“闲什么啊,我刚下戏,拍了一整天呢。”舒倡抱怨道。
电话那头万年的声音显得很愉快,“我们这边可好了,长白山现在就有雪,往远处一看,山顶上都是白的。”
“那可真好,”舒倡有点羡慕的说道,她一直想跟万年出去玩玩,可是两个人的时间却始终对不上。
想到这里,舒倡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万年,等我这边拍完戏,去长白山那边探班行不行?”
姑娘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万年那边的电影要拍到十二月份呢,等那会儿,自己肯定就闲下来了,到时候还能去那边玩玩。
电话这边的万年听着舒倡脑子一热想出来的计划,摇了摇头回答道,“别想了,你知道十二月份这边有多冷吗?零下四十度,拍戏时间估计都得缩短,更别说出去玩了。”
“那算了吧。”舒倡气呼呼的说道,本来还想去玩玩,没想到还是不行。“那明年咱们也没时间出去玩吧?”
舒倡最近已经接到了青年影视的邀请,二月份左右就要开拍再见1990。四十集的电视剧,少说也要拍三个多月,这就直接一竿子捅到六月份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这个阶段正是事业的上升期,怎么能走得开呢?”电话那头万年笑道,像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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