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寨子里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利亚德便来向云翔辞行了,对他来说,与几百个妖怪同住在一个山寨中,无疑是一种煎熬。他此时心心念念的,自然还是百里之外那个传说中的长安城。
云翔当然不会强留他,还送给了他二十万钱财,足够他在长安城里舒舒服服地生活了,当然,如果他还像在哈密城里那样当散财童子,这钱也未必够糟蹋多久,不过这就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而对于利亚德准备带走的江棘,云翔却不得不出言挽留了,原因无他,长安城不比哈迷城,龙蛇混杂,江棘身上的秘密太多,在下一次回来之前,他实在是不愿意江棘再惹出更大的麻烦。
对于挽留江棘的原因,云翔也直接祭出了两个字,赎罪。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其实云翔也早就看出来了,江棘之所以愿意一直跟着利亚德,个人感情虽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利亚德所宣传的基督教教义里那两个关键的字,赎罪。
不知道为何,江棘始终坚持认为,自己身上有着极重的罪过,所以在听到利亚德所传播的教义之后,才会一门心思跟着他厮混了这么久。
而事实上,这些年是否真的赎了多少罪过,云翔倒是看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一身偶尔会逸散出来的晦气,肯定是坑了不少人,这些日子以来,云翔一直在运转土髓毒吸收着江棘身上散出的晦气,也正是怕他坑害了更多的人。
这些年里,利亚德其实也能够感觉到江棘身上的晦气,当然了,他认为那些都是罪孽,也是江棘需要救赎的原因,他整日颂念的经文里,也确实有一些化解晦气的功效,才能保得他自己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
而这一次,云翔就直接告诉了江棘,他身上的晦气实在太重了,如果进入城市,实际上根本无法赎罪,甚至还会坑苦了更多的人,加重他的罪孽。
江棘听了这话,又联想起以前有太多他接触过的人倒了大霉,便也只能选择相信,坚决不肯跟随利亚德去长安城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居住。
这个时候,云翔又告诉他,自己明年会想办法带马老星君来见他,应该可以解决掉他身上的晦气问题。
于是乎,江棘便高高兴兴地在双叉岭的后山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了家,使得利亚德只能一个人黯然上路了。
处理完这些事,这次岁祭的时间只有不到五天了,云翔自然不可能再去寻找胡宁,便只得将五行山、五庄观的流程又走了一遍,就跟吕方一同返回天庭去了。
去弼马温那边核销了记录,云翔便急匆匆地赶回了纳晦宫,却见马老星君正在纳晦宫外闲逛,一见到他,便笑道:“云小子回来了,怎的如此匆匆忙忙的?莫非是这次岁祭的时候捡到了什么宝贝?”
云翔也笑道:“不瞒老星君说,这次还真的捡了个大宝贝。”
马氏奇道:“什么大宝贝?你且说来听听。”
云翔嬉笑道:“小子斗胆,敢问一句,老星君在凡间可还有亲人?”
“亲人?”马氏顿时愣住了,道:“你这小子,真是异想天开,老婆子已经来天庭几千年了,又怎会有亲人在凡间?”
云翔顿时摇头不信道:“星君也莫要瞒我,这次在凡间,我见到一个人,一身晦气之重不在老星君之下,却仍是能够安然无恙,一看就像是你的子侄辈,莫非星君这些年每年消失那些日子,不是去见他了?”
马氏顿时哭笑不得,连忙摇头道:“我这些年离开天庭,又与亲人有何关系?算了,此事我也不愿与你细说,反正与凡间之人无关便是了。”
云翔见马氏不似作伪,心中也是大奇,忙问道:“我见到那人,乃是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人类男子,名字唤做江棘,记忆似乎有些缺失,根本不记得亲人之事。此人不但晦气极重,而且肉身极为强横,以我的修为都难以伤得到,当真是奇怪得紧,莫非真不是老星君的亲属?”
“江棘?”马氏皱起了眉头,沉吟道:“这名字我倒不曾听过,不过你说这人一身晦气竟不在我之下,倒是有些蹊跷了,凡间又怎会有这样的人?”
云翔忙又问道:“老星君不妨再想想,这人自称姓江,这个姓氏,难道你不觉得熟悉吗?”
马氏一听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方才再次开口道:“云小子,兴许你是听说过我的一些传言,不错,这姓姜之人,我的确认识一个,不过此人已经消失上千年了,绝不会在凡间出现,也不可能一身晦气,更不会是这个江棘。”
“这......”云翔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闹了乌龙,顿时说不出话来。
之前自作聪明,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下了人,居然和马老星君无关,这样的心情,着实是有些尴尬啊。
幸好,马氏此时又开口道:“这样吧,明年我跟你一同下界去看看,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活在凡间也是孤独,不如老身收了他做弟子,也算是我这纳晦宫后继有人了,日后清除晦气也能轻松上许多,倒也算是两全其美。”
云翔一听这话,方才松了口气,如果江棘真的当了马氏的弟子,也算是自己没有白忙活一场,便道:“如此也好,那明年岁祭之时,老星君只管与我一同去见见他便是。”
马氏点点头,也算是将此事定了下来,一切答案,都只能等到明年四月再揭晓了。
当云翔在天庭上安然度日的时候,他在凡间的那些安排,却被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九月初,哈迷国,一支朝贡使团队伍离开了城池,向着大魏国都平城而去。而他们却丝毫不知,就在半个月前,先他们一步出发的送国书的信使,便已经在长安城被扣押,而他们递送的国书,也早就落到了双叉寨的寅将军手中。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缓缓向他们笼罩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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