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灯光明亮,落在男人深邃眸底,像缀满一池星光,熠熠生辉。
许未晚望着他,有点走神。
刚才酒店门口只是匆匆一眼,这会她才真正看清眼前男人模样。
齐星熠一身黑色西装,内衬是件深灰衬衫,衬衫领口纽扣解开二三粒,露出深邃锁骨。
他指间夹着香烟,吞云吐雾,火星在骨节分明的指间忽暗忽明。
一支烟抽完,丢进垃圾桶。
齐星熠见许未晚盯着自己走神,唇角捎着三分笑:“晚姐姐,我好看吗?”
这句话...
许未晚长睫一颤,回神,抬眸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头顶灯光倾洒而下,将男人左耳上那颗黑曜石耳钉照得反光,衬得他眉眼愈发不羁。
她想起两人初见,他也是这样一句话。
“晚姐姐,你盯着我这么久,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那时她只想,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
稍稍回神,许未晚抬手撩过遮眼的大波浪卷发,桃花眼氤氲一汪潋滟望着他:“就那样呗。”
齐星熠闻她话,眉尖微扬。阔步上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盯着她:“那,是不是比以前更帅?”
“确实,比...”她尾音拉长,娇媚声线压低,勾得齐星熠心痒痒。
他盯着她,等她继续开口。
她却道:“确实比以前更不要脸。”
齐星熠微怔,下秒,唇角有点邪气的上扬:“晚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许未晚弯唇:“多谢夸奖。”
他忽然伸出手将她纤细腰肢紧紧揽住,任她挣扎也不放。
许未晚声音染上一抹慌乱:“齐星熠!”
她看见男人盯着她的眸子,眼尾爬上一尾红,原来眉宇间张扬,变成浓浓委屈。
他红眼看她,语气委屈至极:“你还是那么好看,可你从不找我。”
他凑近她耳侧,灼热呼吸扑洒在许未晚肌肤上,烫得她脸红。
她慌乱无措的偏头:“齐星熠...”声音都颤抖不成调。
齐星熠从她耳侧移开,亮如星辰的眸子,微微泛红紧盯她。
她垂下眼睑:“放开我。”
“...不放”他摇头拒绝。
“放开,齐星熠!”许未晚声音带上几分愠怒。
齐星熠看她几秒,她桃花眸不悦眯起,面色愈发沉冷。
是真生气了。
他不舍松开她。
在外嚣张放肆的野狼,此时在许未晚面前就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型犬。
齐星熠唇角耸拉,委屈望着她:“晚姐姐,你都不想我吗?”
许未晚心尖一震,不忍偏头,“不想。”
她转身就走,身后齐星熠声音传来:“晚姐姐,我真长大了...”
沉稳优雅的高跟鞋声音变得急促不安,许未晚几乎是小跑进电梯。
齐星熠见电梯门合上,那抹明艳身影完全消失。他背靠白墙,垂眸盯着鞋尖:“我真长大了,你要不要回来啊。”
灯影拉长他身形,影子投映在大理石地砖上,显得格外寂寥。
齐星熠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裤兜手机铃声响起。
是经纪人江寄舟来电。
齐星熠瞥眼号码,接通电话:“放!”
那边,江寄舟听出他心情不好,挑眉问:“这是怎么了?像是欲.求不满?”
江寄舟不仅是齐星熠经纪人,亦是他高中同学,两人认识快十年,江寄舟对齐星熠和许未晚那段情,可谓清楚得很。
当年,齐星熠和许未晚分手后,江寄舟第一次见到是天之骄子的他,颓废至极,不修边幅,像具行尸走肉的尸体。
这四年,更是放纵自我,任由桃色新闻满天飞,对外形象一塌糊涂,也不管。
只因无意撞见许未晚看见他绯闻时,脸色不好。
他说她吃醋了,就代表,还在意他。
...
想到两人这剪不清,理还乱的孽缘,江寄舟就觉得太阳穴疼。
他想起自己打电话的本意,与齐星熠道:“有个恋爱类型的综艺邀请你参加...”
话没说完,就被齐星熠打断:“不去,推掉。”
江寄舟早料他会拒绝,使出杀手锏:“拟邀嘉宾有许未晚...”
齐星熠眼底光亮起:“去!”
江寄舟笑骂他:“啧,男人啊!”
齐星熠:“滚!”
热水从头顶落下,水流划过白皙肌肤,夹带泡沫流到脚边。
许未晚洗完澡,穿上浴袍,从浴室出来。
天生自然卷的发梢滴着水,紧贴白里透红的肌肤。
许未晚拿过浴巾,擦拭长发。莹润双腿左右交叠,疲惫靠在床边。
擦完头发,她拿过充电的手机,屏幕显示已经凌晨三点。
她点开微信,回了久未回复的消息。
家庭小群里有好几条消息,是她妈妈和弟弟恭喜她获奖。
妈妈:【晚晚,真棒。】
弟弟:【姐,加油。】
...
冰凉文字,透着属于家人的温暖。
许未晚眸底浮现笑意,水葱似的指尖在屏幕上敲打,回复消息。
许未晚:【谢谢妈妈,谢谢归程。】
消息才发出三秒,弟弟许归程私聊就跳出来。
许归程;【姐,还没休息吗?】
许归程比她小五岁,现在是京律师专业大三学生。
因父亲早逝,母亲为生计,忙碌工作。
幼时,照顾许归程的重任就落在许未晚身上。
许未晚去上学,就把牙牙学语的许归程带上,再等大一点,姐弟二人就形影不离一起上下学。
直到许未晚进入娱乐圈,许归程去寄宿高中,如同连体婴的姐弟二人才慢慢分开。
距离再远,也不影响姐弟二人的感情。
甚至于,这些年,两人感情越来越好。
...
许未晚回:【没有】
许归程:【今年过年,妈说要回喀什和爷爷奶奶过年,你有空吗?】
许未晚的母亲阿依古丽是维吾尔族人,早年和她父亲许庭延结婚来到京市定居。
后来父亲许庭延在她八岁那年因车祸去世后,母子三人每年回喀什过年,已成习惯。
也因这些年常回喀什,许未晚姐弟入乡随俗,称呼本该是母亲父母的二老为外公外婆,变成现在的爷爷奶奶。
许未晚思索接下来行程,自28届金视奖提名在网公布后,她身价水涨船高,咖位提升不少,正是事业新巅峰。
她只能回:【看行程】
又看时间快到四点,许未晚嘱咐弟弟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吹干头发,许未晚怎么也睡不着。
齐星熠抱住她纤腰的触感,似乎还在,让她有点恍惚。
她本以为两人分手后不会再有交集,就像过去四年一样,在一个圈子里,却如同平行线,永远躲避对方,互不相见。
可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再见面。
“晚姐姐,我真长大了。”
他的声音在许未晚耳边回荡,扰乱一池春水。
在所有人眼里,齐星熠是放浪嚣张的公子哥,是一只桀骜不驯的野狼。
只有她知道,齐星熠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对她占有欲强,不让她和别的男人拍亲密戏,不允许她为资源去应酬。
想起他委屈时像只可怜的大型犬,许未晚唇角微扬。
两人在一起那时,齐星熠喝醉酒亦或情到浓时,就爱抱着她手臂撒娇,低沉着嗓音,一声又一声叫她:“晚姐姐,晚姐姐...”
将她吃得死死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许未晚当年因一部《祸国》临瑙大火,娇媚眉眼,柔弱无骨的纤腰,带有异域风情的深邃五官。
在镜头最后的回眸一笑,泪痣勾人,一双潋滟桃花眸,轻轻松松将人心弦撩动。
她虽是半路出道,却成为娱乐圈小花势头最猛的一个。
那会,她是星辰娱乐力捧小花,各大时尚杂志封面宠儿,顶奢品牌常客,各种资源通告任她挑选,无数粉丝为她疯狂。
有圈内前辈断言她就是未来娱乐圈最闪耀的一颗星辰。
她仿佛是天生明星,不仅有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虽非科班出身,亦是演技精湛,演什么像什么。
又和年少归国便是新生流量,家世强大的齐星熠在一起。
那时,她事业爱情双丰收,好不风光。
这一切,都在她一次应酬时,全部毁掉。
那日席间,她被投资商吃豆腐,齐星熠撞见,将人打伤。
事后,齐星熠因家世没被报复,而她却难逃厄运。
星辰娱乐因不敢得罪这个投资商,将她半雪藏,为她接重复花瓶角色,让人忽视她原有演技。
粉丝对她失望,脱粉。
资源一降再降,从一番大女主沦到替网剧新人作配,最后脱离公众视野,被彻底雪藏。
直到她合约满后,解约星辰娱乐,签约尚禧暖工作室复出,才稍有好转。
这四年时间,在底层挣扎,将她一颗心打磨得刀剑不入,波澜不惊。
却在今晚遇见齐星熠,轻易被撕裂开一点缝隙。
如同平静水面,投进一颗石子,荡起千层涟漪。
再难复宁静。
许未晚觉得齐星熠就是生来克她的存在,一遇上他,她除了妥协,再无办法。
她微侧脸,看着落地窗外。
寒风吹拂着枝桠,绵绵细雨从空中落下,在光滑玻璃上留下痕迹。
许未晚忽然想起,四年前在《凤临》剧组遇见齐星熠,也是这样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