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应该便是没有的吧?
只是这个问题本身,却是让他莫名的有些犹豫。
他又下意识的补了一句,“现在战事连连,哪会去顾及儿女私情。”
夏巴萤却是很有深意的一笑,道:“你也别怪我出言直接,隔千山相望,终究不如朝夕相伴,最怕的便是日久生情。”
林意还未来得及说话,夏巴萤却是认真道:“你不用误会,我倒不是生怕你和白月露互生情愫,我反而是怕你对萧淑霏用情太深,情比金坚,到时若是萧家招你回去做女婿,只是代价却是顺从萧家的意思,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林意听到这句话,却反而轻松了起来,道:“当年的我都不曾屈从于萧家的意思,现在的我便更不会,萧淑霏也十分清楚我的脾气,她也断然不可能让自己或是自己的婚事变成萧家要挟我的条件。”
“我常听人言,南朝和北魏的女子都软弱,但见了你军中这些人,再听你所说的那些女子的事迹,便知也并非如此。”夏巴萤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意,道:“只是你的运气倒真是不错,能遇到这些奇女子。”
林意神色古怪的看了夏巴萤一眼,觉得这句话算不算是夏巴萤有自夸的成分在内?
……
北魏,洛阳。
又是一夜马蹄声。
这些时日,不只是城卫军和皇城之中的禁军都通宵达旦的在洛阳城中搜查,就连中山王元英的白骨军残部都已经被调到了京城,封锁住了京城往外的各处道路卡口。
城中的所有百姓和官员在连日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中,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长公主叛了。
长公主竟然勾结南朝将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铁策军的林意。
钟离之战,对于北魏的所有人都是噩梦。
原本北魏的大军在钟离之战之前,节节胜利,但在钟离之战之后,却是接连溃败,前线的失利,让粮价都在快速的上涨,然而对于没有失去至亲的家庭而言,只是可能原本能够吃饱的,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挨饿,但仅是洛阳一地,又有多少家庭因为这场大战而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夫君,失去了儿子?
对于这些人而言,长公主叛也就罢了,但偏偏勾结的是林意….许多人在愤怒到惘然的同时,他们也甚至不可避免的想到,说不定便是因为长公主元燕的出卖,所以钟离之战才会大败,否则光是以那南朝将领一人之力,数千兵马,
怎么可能抵挡住数十万的北魏大军?
他们恨不能抓住元燕,扒其皮,食其肉,啃其骨。
可是连续搜查多日,却依旧没有能够发现从宫中逃离的元燕的踪迹,而且令他们更加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是,杨癫大将军未死,但他和中山王元英有违圣意突然入宫,所以他和元英,以及元燕逃离出宫那日许多有违圣意,擅自行动的将领一起,全部都被革职查办,被取了兵权。
原本他们御下的白骨军,全部都由镇国候蔡盛接管。
一些白骨军中的修行者实力远超城卫军中的修行者,这数日来,他们配合城卫军在城中抓了许多人,但只有白骨军中的高阶将领才知道,这被抓的许多人之中,其中有一部分是元燕的人,只是被迫而抓,但其中更多的,却是和魔宗有关的人。
这场令洛阳城日夜马蹄声不歇的搜捕,真正要抓的,便是魔宗的人。
那些确定为魔宗办事的人,都送入了洛阳|水牢。
……
洛阳|水牢的深处。
一间阴暗的石室之中,污浊的浑水就像是下水道的水汇聚而来,那种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齐腰深的水里放置着一个铁笼。
组成铁笼的每一根儿臂粗细的铁杆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利刺,这些利刺都朝着铁笼的中心而去。
铁笼中心的人已经血肉模糊,然而在这密密麻麻的利刺的威胁下,铁笼中心的这人最多便是只能略微转身,既不能躺,也不能坐,甚至也不能站直,始终只能略微弯着腰,在这个铁笼子里站着。
哪怕是修行者,恐怕用这种姿势站立个一个时辰,就已经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更何况站在这笼里的人半截身体还在污水之中,而且她体内的真元已经被压榨干净。
笼中的这人,是贺兰黑云。
她浑身的衣衫已经变成了粘附在身上的碎片,而她身上的肌肤上,也已经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
在夜以继日的折磨之下,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晕死过去多少次,她的精神甚至已经有些恍惚,她有时候甚至已经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往往因为太过痛苦而昏死过去,然后身体倒在那些利刺上,又因为剧烈的痛楚而醒来。
相比被利器刺伤的痛苦,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姿势站立,导致她骨骼和经络之中的那种酸肿发麻到了极致的感觉,更难忍受。
她每次醒来,始终有两道幽幽的目光在注视着
她。
铁笼的对面,有一座石台。
石台上有一张铁椅,铁椅上坐着萧东煌。
“我真的很佩服你。”
萧东煌看着再次醒来的她,说道:“从来没有人在这样的刺笼之中能够坚持十二个时辰,哪怕那些漠北的苦行僧也不能,他们无论如何提醒肉身只是和精神意志无关的皮囊,但他们却依旧无法忍受血肉之中的痛苦,你是我在这样的牢房之中,见过的唯一一个超过二十四个时辰的人。”
贺兰黑云没有说话。
她已经不成人形,她无力说话,她的体力早就超过极限,只是因为这个笼子本身,她的身体就像是被强行拗成了一张弓,是身体因为痛苦而产生的潜意识,让她保持着这样的平衡,她若是开口说话,恐怕身体马上又会保持不住这样的姿势,再次和那些利刺狠狠接触。
“人的生命有时候很脆弱,但有时候却偏偏又很强大,这样的折磨都不会轻易死去。看你的样子,明明似乎随时都会死去,但或许还能持续很久。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可以再坚持多久才死去。”
萧东煌面色冷漠的看着她,幽幽的接着说道:“可是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你是魔宗的人,你对于魔宗,就像是元燕对于北魏皇帝,魔宗的诸多消息都源自你手中,你当然应该清楚我是何等丧心病狂的人,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连续折磨一个人数月之久。”
“这二十几个时辰,对于你而言恐怕很漫长,只是你一次想要自尽都没有。”
萧东煌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残忍的笑了起来。
他能够用丧心病狂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确是很疯狂。
“这便说明…你始终坚信魔宗会来救你,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对付我,为你报仇,你忍受的苦越多,到时候看着我便更快意。”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同样是为了达成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没有人他不可以牺牲。”
“我在这里折磨你,消息并没有封锁,以他的能力,他应该很容易就知道我每日折磨你的内容。”
“可是我可以和你打赌…我赌他绝对不会冒险救你。”
听着萧东煌的这些话语,贺兰黑云厉笑了起来。
“好,我和你赌。”
她只是说了这几个字,她便已经失去了平衡,她听到了自己血肉被再次刺穿的声音,然后她再次昏死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