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船，第一位到访未来天庭的诗人曾亲自给孟凡展示过。


    这艘船的主人是目前为止，孟凡唯一所知的一位道主的，听说这位道主就是在这艘船上找到了意义。


    简而言之，永恒之船就是一艘普通的方舟，航行在历史的长河中，航行几年之后，这艘方舟的一些部分耗损了，于是换上新的部件，又过了几年，再换掉一些新的部件。


    每一次更换掉的部件可能只有这艘方舟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但是若干年后，总有一天，这艘方舟上，其实已经没有任何一个部分还是原初的部分了，那么这艘船，还是那艘永恒之船么？


    相应的，若将这艘方舟若干年替换下来的部件重新组成一艘船，那么新组成的这艘船，又是否是永恒之船呢？


    如果是，是否就有两艘永恒之船？


    这就是永恒之船的疑问。据说那位道主，也是从永恒之船上，悟出了意义的真谛。


    以孟凡今日的手段，其实，完全可以“复活”曾经死去的任何人。


    他可以随意捏出一个肉身，然后培养出一个神魂，再将曾经死去的人的记忆烙印在其中，这个记忆，不止是存在于已经逝去的人的脑海中，也存在于其他人的脑海中。


    比如焚天令，孟凡的神魂里就有许多焚天令的记忆，他可以将这些记忆整理出来，同时还有很多暗盟的老人都认识焚天令，再将他们脑海中的记忆整合在一起，足以重塑焚天令的记忆。


    孟凡的手段滔天，做出种种调整，完全可以创造出一个完整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焚天令，和曾经的焚天令一模一样。


    可这个“焚天令”，真的是那个焚天令么？


    就像是一座雕像，被毁掉了，然后出现一个厉害的雕塑大师，创造出了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的雕像，可究竟这个新的雕像是什么，是本尊么？肯定不是，那么是复刻品么？


    按照王寅的话，其实用这种方式复活的人，就是故去的人。


    可在未来天庭，不论是孟凡，还是其他神王，怕是都不能认同这件事。


    甚至会感觉在“自欺欺人”。


    而且，也是对亡者的不尊重。


    想象一下，若现在创造出一个崭新的焚天令，而众人又都相信了这个崭新的焚天令，就是那个战死的焚天令，结果呢？真正的焚天令已经身死道消，若这世上有阴间的话，已经逝去的焚天令，是否会很悲伤，因为众人已经不再记得他了，也不再怀念他了，众人对他的情感，都转嫁到了那个复活的焚天令身上，可实际上，两个焚天令，根本毫不相干。


    孟凡的本源宇宙，正好是一个相反的例子。


    在本源宇宙里，到处都有孟凡的神像，许多生灵都日日夜夜的对着神像朝拜、许愿，但所有生灵都知道，他们面前的神像，并不是孟凡，毕竟那只是石头做的雕像而已，所以他们只是将神像作为媒介，在朝拜和许愿的时候，心中想的还是孟凡，这才能够给孟凡提供源源不断，浩瀚无穷的誓愿之力。


    如果这些生灵都自欺欺人的以为，神像就是神，就是孟凡本尊，那结果会如何呢？


    很简单，这些誓愿之力根本不会到达孟凡，而是盘绕在神像上，那么许多年后，这些神像可能会成精，变成怪物，活过来。


    简直太可笑。


    孟凡的这些想法，都是一闪念间就出现了，然后毫无保留的，又在一闪念间传递给了王寅，让王寅明白他的想法。


    王寅垂首沉默，不置可否。


    孟凡也不再追问，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咄咄逼人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这世上罕有人能在他面前撑住气势，或者藏住秘密，所以孟凡更多的是随意。


    又走了一段路，当走到天道联盟的石碑前，孟凡重新发问：“所以我的问题是，能否复活某个人。”


    有了之前的交流，王寅已经明白，孟凡想要追求的是更高的东西。


    不是徒有其形的复刻一个人。


    而是真正的，将已经逝去的人，复活。


    从古至今，都没有人，能复活已经逝去的人。


    混沌大帝没有做到，百步仙没有做到，天道法的至高处，孟凡已经看见，却也没有找到方法。


    这个世界找不到。


    那么，其他的世界，有没有？


    这不仅是孟凡的执念，也是孟凡的试探，他想要知道，那神秘莫测的道主，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若道主能做到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做到的事，那么孟凡对于道主的认知，就会清晰很多。


    王寅这次大约思考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显然是在揣测自己能否欺骗孟凡。


    最后王寅明白，在这一方世界里，他是赤裸的，掩盖不了任何事。


    于是他点了点头：“可以。”


    孟凡停下了脚步。


    这是王寅踏入这一方世界之后，孟凡第一次心灵有了震动。


    他完全转过身，面对着王寅。


    一瞬间，强大的压迫感，将王寅包围，好像把他扔进了一个棺木之中，难以挣扎，难以行动！


    甚至连呼吸，都受到限制！


    王寅眉头剧烈的跳着。


    孟凡道：“我如何才能见到道主。”


    王寅艰难道：“只有当道主想见的时候，天王大人才能见到道主。”


    “抹杀天帝之后呢。”


    “会见到。”


    “好。”


    几番对话，颇为干脆利落。


    但真正“干脆利落”的，还是孟凡。王寅回答的果断，是因为他受到巨大压迫，连呼吸都艰难，只能短促的回答，不敢犹豫。


    孟凡再次转身，继续深入这一方世界。


    “离开吧，当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会亲自拜访诗人文明。”


    王寅大吃一惊，孟凡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他找到了诗人文明的所在！


    这简直匪夷所思。


    因为诗人文明，并不是说在某个地方。


    诗人文明的存在，对于诸世界来说，是另一个位面，是一个诸王无法触及的位面。


    如此一来，反倒是王寅心中有了疑惑，但他知道孟凡不想再谈，他也就没有资格发问，于是默默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