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大悠悠转醒，眼睛无神，但还是认出了苗苗。


    “你回来了……”他无力地说道，又伸出手去，想要拉着女儿的手。


    苗苗握住他干巴巴的手，鼻子有点发酸，“嗯，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


    “要不行了。”苗老大苦笑，目光又看向两个孩子，“晚嘉，什么时候结婚生子的？都没和爸爸说呢？”


    苗苗没回答，对两个孩子说：“叫外公。”


    “外公好。”苗司辰乖巧地叫了一声。


    妹妹没说话，而是用小手摸了摸外公的大手。


    苗老大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嘴唇微微颤抖，百感交集地说：“晚嘉，爸临死前能看到你过得好，就能闭眼了。这些年，都是爸亏欠的你，你别记恨爸。”


    “都过去了，我不往回看。”苗苗淡笑，宽慰他说：“你好好养病，别太悲观了。”


    看到外公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苗婧恬从自己的小衣服兜里掏出纸巾，伸手过去给外公擦眼泪。


    这一“甜蜜暴击”，让苗老大情绪更为激动，手颤抖得厉害，接过外孙女手里的纸巾，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宝宝，外公自己擦。”


    苗老三在旁边看着也很动容，说：“大哥，你看晚嘉这俩孩子多招人喜欢，你得振作起来呀！”


    苗老大哭咧咧地捂着脸说：“来不及了呀，医生都给我下死亡判决书了。”


    “那有多少人被下了死亡判决书以后，不还是又被治活了？你现在不为别的，就看两孩子，你就说想不想活吧？有些时候啊，这病就是一个心态，你心态好，癌细胞就没了。”苗老三苦口婆心地劝着。


    苗苗看着三叔，又看看爸爸，这哥俩好像这几年的关系比之前好了些呢。


    苗苗也说：“爸，你好好养病，我这次回来不着急走，有时间我就带孩子过来看你。”


    苗老大擦擦眼泪，“晚嘉，把你电话号留给爸爸一个好不好？没事给爸爸发几个孩子的视频，爸心情也能好些。”


    苗苗笑说：“行，当然行了。”


    之后，从小桌子里拿出他的手机，加上了微信。


    待了一会儿，两个孩子有点待不住了，苗苗提出来要走了。


    “外公再见。”苗司辰礼貌地说。


    苗老三站起来，“晚嘉，三叔送送你。”


    从病房里出来，王艳和苗小姑已经不在外面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几人朝电梯走，苗苗询问着父亲的真实病情。


    “三叔，我爸刚才那是回光返照吗？”


    苗老三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看是。你这两天有个心理准备吧。”


    “行，我知道了。”苗苗站在电梯前，心情也很沉重。


    电梯门开，苗苗说：“那我们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走吧。”


    进了电梯，兄妹俩都抬头看着妈妈，很担心的样子，哥哥说：“妈咪，外公要去天堂了吗？”


    “嗯。”苗苗闷声，又看孩子们，安慰说：“妈咪没事。”


    哥哥和妹妹把头靠在妈咪身上，说：“妈咪，不要伤心，你还有我和妹妹呀。”


    “家人离世，都会伤心的。但是妈咪会控制好的，不要担心。”苗苗摸了摸小兄妹俩的头。


    从电梯里出来，母子三人朝医院大门走。


    医院里人来人往，迎面走来个抱孩子的人，急匆匆的，一下子给苗婧恬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抱孩子的妈妈抱歉地说，弯腰看着苗婧恬，“有没有事呀？”


    苗苗看女儿没哭，说道：“没关系的。”


    那抱孩子的妈妈也站直了起来，“我太着急了，孩子发烧了——苗苗？”


    “思暖？”


    两人一对视，都认出了对方，皆是一脸的震惊！


    “你什么时候回宁城的？”单思暖激动地问，“你这些年去哪了？”


    苗苗见到昔日好友也很高兴，“我这刚回来。”


    “快点，先加个微信。我儿子发烧了，我先带他去看病，回头我找你，你这回可不许跑啊。”单思暖嗔怪地说。


    苗苗拿出手机，与她互加了微信，“你快带孩子去看病吧，回头联系。”


    匆匆相遇，又匆匆分别。


    从医院出来，苗司辰好奇地问：“妈咪，刚才那位阿姨是谁呀？”


    “妈咪以前的好朋友。”


    “哦。”


    韩庭州从车里下来，打开了车门，“还挺快的。”


    “老头儿瘦得不像话，看了心里难受。三叔说，就这两天的事了。”苗苗把安全带给孩子们系上，说道。


    韩庭州叹了一声，启动车子，开出了医院。


    “我订了一家庭餐厅，孩子们吃完也有玩的地方。”


    “行。”苗苗看着车窗外，恹恹的，显然是有心事。


    医院里，单思暖带孩子看了病，交了款，去了点滴室。孩子正闹着不要打针的时候，单成昊来了。


    “小星星，舅舅来了，舅舅抱着打针好不好？”单成昊温柔地哄着小星星说，态度好得不得了，完全没有因为孩子哭闹而显出一丝的不耐与生气。


    小星星看舅舅来了，委屈巴巴地说：“舅舅，我不想打针。”


    “不打针咱们就不能好了呀。”单成昊边说着，边把他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一手捏着他的小手腕，慢慢地递给了护士。


    “小星星，等一会儿打完针，舅舅带你去吃你爱吃的披萨好不好？还有，舅舅陪你一起玩游戏。”


    “真的吗？我可以玩游戏？”小星星不敢置信地问，又看了一眼妈妈，小孩子发烧烧的，眼睛一层雾蒙蒙的，看着可怜巴巴的。


    “你乖乖地打针吃药，妈妈允许你可以和舅舅玩一会儿。”单思暖也心疼孩子，同意了。


    “嗯，那我听话。”小星星说完，感觉一丝不对，低头一看，针已经打上了。


    “打上了？”他破涕为笑。


    “不疼吧？舅舅和妈妈没骗你吧？”单成昊笑着对他说，“打上针，就不发烧了，一会儿多吃点，病就好得快。”


    单思暖松了一口气，每次孩子不听话，都是哥哥来摆平。自从小星星降生后，哥哥就视他如珍宝，宠溺喜爱的不得了，真真的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几年，哥哥依旧孑然一身，没有再找，看上去孤独苍老了许多。她这个做妹妹的，为了他的婚事着实操了不少心，现在有时间还常会往相亲角去，替哥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