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暖和会再说。”白小碧一进客厅就蜷在沙发一角,脱下外套抛向严云星,蒙头就是一个大盖帽。
“喂喂,偷袭是不是,是不是偷袭?我手都冻僵了,能不能给点反应时间?”严云星瓮声翁气地说了一句,却听到白小碧的无良大笑,顿时眉头一纵,“计”上心来。
“咻……咻……”
“你在干嘛?”
“什么味道,好香……唔……好香,好好闻。”
“变态啊你!”白小碧穿上鞋子飞也似地跑到门口,赶忙把外套取下来,乖乖地挂到衣架上,顺带脚踹了严云星一脚。“让你挂个衣服,至于吗?真的是……”
严云星两手提着剩饭菜举到白小碧面前,苦笑道:“大姐,我但凡能腾出一只手来,还愿意挨你这一脚么?”
“那是老佛爷对小严子的恩赐!”白小碧甩了个白眼,又窝回沙发上。
“是是是,老佛爷说得都对,挨您这一脚,三个月不洗浑身都是香的。”严云星斗着嘴,将剩饭菜放进冰箱里。
白小碧咂了咂嘴,一脸嫌弃地看着严云星,“你也没到中年啊,怎么这么油腻呢,啧啧……不只油腻,还令人作呕。”
“我还有更油腻更令人作呕的呢,想不想听?”严云星倒了两杯水端到茶几上,一屁股陷进沙发里。
白小碧给了个鄙夷的眼神,道:“还是别了,我好吃清淡,油不住。”
“你还好吃清淡呢,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把那一锅子水煮肉都吃了个精光,汤都没给我留一口。”
“放……明明是你吃完的,我就动了一筷子!”
“得得,咱也别吵,明天去健身房称称体重好吧?你上称要是没一百八,你跟我的姓!”
“一百八?严云星你找死是不是!”白小碧飞起一拳砸向严云星。严云星“身单体薄”可不敢硬接,就算是开玩笑的打闹,那也是白警官的一拳呐。
严云星赶忙躲闪,像个蚯蚓似地蠕到一边,白小碧不依不饶,追过去骑在他身上,揪着耳朵趾高气昂地吆喝道:“驾!姑奶奶今天也骑头二师兄试试,自己胖成猪还敢说我一百八,驾!”
“错了错了,真错了……”严云星双手举过头顶,张牙舞爪像个背了壳的蜗牛。
“错哪了?”
“错……别揪,我知道错哪了!猪不是那么吆喝的,不是‘驾’‘吁’,是喔啦啦啦啦……”
“哦,是喔啦啦啦啦呀……”
“对溜……”
“我打不死你个喔啦啦!”白小碧双腿一钳,单掌猛拍,打的严云星背上火烧火燎得痛。严云星看这“婆娘”下黑手,也是气急败坏,微一侧身,抓住一只脚逮过来就咬,宁死也不松口。
“疼疼疼!放手……不是,松口啊!”
“唔……唔……”严云星咬牙切齿的模样活脱脱一头凶相毕露的比特狗。
白小碧见其如此,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掐住严云星后脖颈怒道:“行,你就咬着,咱谁也别放手,姑奶奶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了!”
“唔……唔……”
回应她的是严云星“不屈”的怒吼。
正当两人互相厮打,决意不死不休之时,楼梯上传来蹩脚的口哨声,紧接着一个哼唱着《爱情买卖》的小伙儿迈着他那欢快的步伐突然出现在了一楼客厅,三个人面面相觑,全都愣在原地。
“你俩……你俩玩得挺花呀。”小伙儿缓缓挪到冰箱前,打开冰箱,迅速地拿出剩饭剩菜,瞅了一眼餐桌,又扫了一眼沙发上那一对,有些不知所措。
“呸呸……”严云星立马松嘴,吐了吐嘴里的袜子毛,双臂伸直一抱拳:“女侠好身手,敢问您这招叫什么?”
“咳咳……叫……叫‘孙二娘手刃猪妖’!”白小碧迅速起身,跳到另一边沙发上,揉着被咬疼的脚趾头恶狠狠地瞪了严云星一眼,“少侠!那也是好牙口,您这招又叫什么!”
严云星哼哼唧唧地坐起身,咬牙切齿得还以颜色,“不敢当,这招祖传的‘咬定青山不放松’,让您见笑了!”
“我记住了!”白小碧指着严云星鼻子赤裸裸的威胁,严云星立即竖了个中指,“谁怕谁呀!”
小伙儿看得一头雾水,提拎着塑料袋挪到沙发前,问道:“你们这是在……交流感情?”
“瞎呀!”
“打架!”
小伙儿收了两记白眼,连忙点头,“哦哦,我懂我懂,既然打得如此火热,那小的还是上楼用餐,就不打搅二位雅兴了……”
“坐下!”
“就在这儿吃!”
小伙儿又受了两记白眼,乖溜溜地坐到一旁,打开饭盒,却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实在不好下嘴。
“行了行了啊,唔唔哪有隔夜仇嘛,床头打架床……”
“说什么呢!”
“什么什么有隔夜仇呢!”
严云星、白小碧正没地方撒气呢,一人抓着小伙儿一头就是一通爆捶,可怜了无辜的小伙儿,竟惨遭飞来“横祸”。
半晌后……
严云星和白小碧隔空击掌,打完收工,小伙儿却“鼻青脸肿”,痛哭流涕。“呜呜呜……我就下楼吃个饭……我招谁惹谁了……你们这对狗……”
“嗯?”四道犀利的眼神隔空射来,小伙儿顿时毛骨悚然,立即改口:“你们这对俏鸳鸯,我白小白祝你们下辈子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啊……呜呜呜……”
“这还差不多。”白小碧满意地拍了拍手,窝回沙发。严云星很自然地递过一杯水,“给,喝点水吧,干呼呼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白小碧噗呲一笑,心说噙了半天的毛袜子,喉咙能不干嘛……
严云星也笑了,喝了口水躺在一旁,问道:“小碧姐姐啥时候上线,啥时候下线?”
“过会上,不定什么时候下,怎么了?”
“没事,瞎问问。”
“到底怎么了?”
“没事嘛,就是临近年关了,这货不跟我去买年货,我自己也怕被宰,所以就寻思着和你一起去。”
“你不会上网买?哦……我明白了,你是找我去开支的吧?你个抠门鬼!”白小碧一眼就看穿了严云星的“阴谋”,哼哼发笑。
“嘿嘿……那去不去?”
“唔……线上有些忙不好下线,但有空了一定去。”
“线上忙?哦对了,你还没讲完呢,抓了那人是什么人,听风的人?”
小白瞧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挥了挥手,竟没被搭理!他又端起碗筷,一步一步退到楼梯口,人家俩竟还是有说有笑,这让他不禁有些怀疑人生,难道我下来就是专门挨打来的吗?
这边白小白在抱怨“命运的坎坷”,另一边白小碧又讲起了逃出生天之后的事。
……
两人把那人打醒后,一番拷问得知,听风等人挖通那条道耗费了很长时间,也就是他们前脚刚走,两人后脚就爬了上来。
怪不得那两位守卫呼呼大睡,这个也直打瞌睡,累了这么些天才死里逃生,任谁都得精疲力尽,好好休息一晚。
两人拷问罢,放了那人,他是个试炼者,杀之无益,无论如何还是会暴露消息。白小碧想了想,决定先不往西去,与没藏继续向北行去。
两人很快行至一个小镇,摸黑偷了两匹马,牵到了小镇外。
“小雪,你回去吧,去找听风,他会护你周全。”白小碧将没藏扶上马,让其回长安。
没藏笑道:“我早就料到白姐姐会丢下我,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什么丢下?跟着我不是找死?”白小碧蹙眉道,“再者说,你回去也能禀报你父亲,让他下一张赦令于我,这样我就不用东躲西藏,可以光明正大的从西夏经过。”
没藏摇摇头,道:“那白姐姐有没有想过,我孤身回长安才是找死?李十三一旦闻报,就等着我去送头呢!至于听指挥使,呵……我大夏第二大帮和第六大帮的生死火并,白姐姐觉得谁会赢呢?”
“那你准备如何?”
“就跟着白姐姐呀。”
“之后呢?”
“唔……目前还没打算。”
白小碧盯着没藏看了好一会,俄而长叹一口气,道:“你是不想回家吧。”
“浪迹江湖不好吗?”没藏看白小碧似有烦躁之意,又道:“放心啦,我就跟白姐姐到边境,目送你去辽国。其实我也就是想让朝廷着急一下,不然怎显出我没藏乌雪的重要性呢。”
“可你……可你这么跟着我,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拖延我入辽的时间。”白小碧直言不讳,虽说多个人同行能解解闷,但若是个“累赘”,还是单独行动为好。
没藏听此一言,失落地低下了头,闷闷不乐地说道:“明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白姐姐……后会有期。”她说罢,策马扬鞭而去,即将黎明的深空,除了马蹄声,还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啜泣。
“哎呀,罢了罢了,带上她又如何?不就是河西走廊么,闯它个天翻地覆就是了!”白小碧终是改变了心思,翻身上马,紧追没藏而去。
……
“之后嘛,就把她追回来,又往北快马加鞭跑了四十里,进了一座深山老林,然后找了一处山洞,做好安全防护,睡了一觉。起来后和小鬼打了个招呼,我就下线啦。”白小碧一口气说完,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严云星打趣道:“没想到白警官还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呐。”
“那是,尊老爱幼,传统美德嘛。”
“行吧,故事也听完了,该洗澡上线了。”严云星一拍大腿,起身上了楼,他忽得想起什么,回身杵在栏杆上,问道:“你俩既然这么有缘,就没想过收她为徒啊?”
白小碧正划拉着手机,一听此问,抬头愣了一下,随即摆手一笑,道:“还是别了吧,这个小鬼我可教不了,再说了,我也没您那本事呀,啥事不干就盯着收徒。”
“哈哈哈……”严云星大咧咧一笑,进卧室洗澡去了。白小碧又玩了会手机,正要起身回屋,夜叉却突然闯了进来,还是那般风风火火的,径直往冰箱走去。
“怎么了这么着急?”
“哦,有人在啊。”夜叉拿了一罐牛奶,也不顾白小碧“吃人”的眼神,又火急火燎地出门去。
“把门带上!”
“知道了……”夜叉出了门,也想起了一件事,探头回来,问道:“白警官,啥前来西辽啊,等的花都谢了。”
“出了点状况,暂时去不了。”白小碧稍作解释,又道:“你这么着急干嘛,坐下来聊会呗。”
“正打仗着呢,改天聊。”夜叉直接拒绝,趿拉着拖鞋摆手而去,“你尽早过来昂,姐们儿这儿急缺人手,还等着你帮忙呢……”
“不是,你把门带上啊喂!”
回应她的,只有破门而入的寒风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