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阿婆大婶、老少爷们,我哥俩要表演的呢,是胸口碎大石,相信各位一定见惯了普通的胸口碎大石,我哥俩却不大一样。您问怎么不一样?直接看我哥俩儿表演就好了。”
一对双胞胎的吆喝很快引来诸多围观者,白小碧听着新奇,也挤进了人群中。
这时,一人已横躺在长木凳上,双臂自然下垂,另一人手持两尺木杆大石锤,左右抡了两圈,似乎在做最后的热身准备。
“诶,你哥俩儿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大石呢?”
“对呀,石头呢?难不成直接砸啊?”
“不可能,直接砸不得闹出人命啊,人家可是亲兄弟,双胞胎!”
“那我也没见着石头啊,现搬一个?”
“那更不可能了,像他们这种表演啊,石头都得自己带,有说法的,知道不?”
“有啥说法,石头还能是假的不成?”
“你以为呢,不然那一锤子下去不得震出血?”
观众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那哥俩只是笑笑不说话,不多一会,抡捶的那人将大石锤高高聚过头顶,而后缓势自由落体,只听“砰”一声沉闷声响,光洁的大理石地板瞬间裂开无数条密密麻麻的细缝,看着跟凿了冰似的。
人们也明白这是哥俩为证明石锤的重量故意为之,但好好的地板被砸得稀碎,确有破坏公物之嫌,故引起诸多人小声的声讨。
“啧啧……卖艺就卖艺嘛,砸地板干吗?”
“就是就是,三十年前重治长安城时,铺地板也有我老爹的一份功劳呢,你这给砸坏了……这……”
抡捶那人听人们责备不已,微微一笑,朗声道:“各位放心,地板呢,我哥俩会重新铺好的,这一锤只是为了证明我这石锤没有问题,是货真价实的卖艺工具。那接下来,各位可睁大眼睛瞧好了!”他话音未落,即举起重锤,以猛虎下山之势,挟千钧之力轰下一锤,正中另一人当胸!
“吓!”
观众齐声惊呼,更多人捂住了眼睛,只在锤响过后,视线透过微张的指缝扫过锤落之处,怪事了!那人竟乐呵呵的站在原地,抱拳与观众谢礼。
见是如此,人们皆长舒一口气,刚要称赞两声,忽听“咔嚓”一声细响,只见那好好的长凳竟裂开一道长缝,继而四个凳腿儿赫然断裂,化成一堆碎木!
“哇哦!太厉害了!”
“这是有功夫的!”
“是啊,这哥俩是高手啊!”
人们在惊叹称赞之余,纷纷给出赏钱,那哥俩儿乐呵地接了一圈,原本干瘪的钱袋瞬间充实了许多,可够二人在长安吃喝一月了。
白小碧从头看至尾,亦觉这哥俩不简单,若只是普通的隔山打牛,震碎凳腿儿也不足为奇,卖艺就该当有这些本领,她惊讶的是,在四条凳腿儿下,四块大理石地板亦崩开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小裂缝,足见其力道之大与力道控制之精妙!
如果猜的没错,这躺着受力的小哥,应有一身铜头铁臂的横练功夫,抡捶的小哥,应有九牛二虎之蛮勇神力。拥有如此本领的哥俩,按理说去哪个帮派都是座上之宾,吃喝不愁,如何沦落至此卖艺为生呢?
围观者一一散去,零星有几个高门大户的家仆管家,商量着招聘哥俩当个看家护院的打手,但俱被哥俩婉言拒绝,想是不愿受人管制,只愿浪荡江湖吧。
“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啊!”白小碧看几个管家皆丧气离去,一边唱哥一边鼓掌,谁知那抡捶小哥竟接着唱了一句,曲调歌词都十分正确,原是两个试炼者!
白小碧稍有些惊讶,近前道:“原来你俩是玩家啊,怎么……”
“怎么干起了卖艺行当?”横练小哥一边收拾着家伙什,一边笑着解释道,“我兄弟俩啊,在现实里就是干这个的,打小耍杂技,熟门熟路,轻松的很。”
“原来是这样啊。”白小碧微微点头道,“不过我看你哥俩这功夫比杂技厉害多了,一个钢筋铁骨,一个力大无穷,想是江湖名门弟子吧?”
那哥俩一听白小碧如此说,立即停下手头工作,纷纷抱拳,正色道:“原来是武林同道,方才献丑了。”
“诶……”白小碧摆手道:“不知两位小哥如何称呼?”
哥俩相视一笑,抡捶小哥道:“我是哥哥,id‘咕力咕力’。小姐姐可以叫我古力。”
横练小哥道:“我是弟弟,id‘布鲁布鲁’。女侠叫我布鲁就好。”
“哈哈……你哥俩名字好有趣啊!而且你们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诶,当哥哥的不稳重,做弟弟的不欢脱,实在有意思!”白小碧展露欢颜,飒爽之姿竟看呆了布鲁。古力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布鲁,布鲁这才反应过来,假装咳嗽两声,稍稍掩饰了过去。
白小碧看兄弟俩都不说话,以为是有所防备,便先自我介绍道:“我的id“清醇的小碧”,你们可以叫我小碧姐,我是大宋……”
她话还没说完,兄弟俩忽得齐声惊呼:“你是五毒‘白蝎子’?”
“哦……不不……”古力顿觉措辞不当,连连作揖,改口道:“您……您不会真的是五毒教白……白军主吧?”
白小碧料想如此,不以为意地拍了拍剑鞘,笑道:“这还能有假?”
兄弟俩此时细瞧,其剑鞘为环形,剑柄纯黑,应是此前网上见过的毒蝎剑,心中已信了八九分,方才确有防备,此时终能大大方方自报家门。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白军主,我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白军主见谅!”古力变得恭敬了许多,抱拳道:“我们来自孔雀山庄,师承秋老,去年方学艺年满,踏足江湖……”
“秋老?”白小碧仔细回想着那些“资料大佬”的名号,试探性地问道:“可是秋一白秋庄主?”
“正是。”
白小碧见古力点头,心中已然明了,这孔雀山庄坐落在成都之北的孔雀谷,也是老派江湖势力中较为有名的世家,传说其山庄有九重院落,地形之复杂堪比迷宫,更有绝世暗器孔雀翎镇庄,使其成为唐门之外,西夏为数不多的暗器大家。
“既是秋老弟子,想是精通暗器的,可为何你们一个是外家功夫,一个是霸道力气?”白小碧心有疑惑,便直言问道。
古力稍作平复,同为试炼者的兄弟二人就住在离金陵不远的马鞍山,见到偶像玩家有些激动也是正常的。
“我师父虽然是修炼者,但授业理念却和试炼者无异,讲求因材施教,他老人家知道我兄弟俩从小耍杂技,一个皮肉结实,一个有股子傻力气,便以此为基础训练,十年之期,果有小成。”古力说着指了指布鲁,“就我兄弟这身横练功夫,虽远不及大旗门‘浑圆之体’和少林‘金钟罩’,但放眼整个西夏,年轻一辈中,外家功夫里,兄弟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厉害!”白小碧竖了个大拇哥,却暗自思忖,他兄弟俩初涉江湖就有如此自信,想必这身功夫确有独到之处。
“哎呀,不说我们了,白军主说说您吧,您为何会来西夏呢?”初时见到偶像的紧张过后,古力又恢复了之前的欢脱性子,他问完这一句,刚想着邀请偶像吃顿“大餐”,却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干什么干什么呢?你俩干什么呢?”来人是一队长安城官兵,看其穿着应是管理治安一类差人,果然古力瞧见为首官长,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畏畏缩缩,满脸赔笑。
“官长好,官长好……”
“好什么好,有你两个搞破坏我就好不了!”官长一看地板稀碎,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俩自己说说,这几天搞坏多少块地板了?还想不想在这儿讨生活了啊?”
“官长您消消气,我哥俩还是昨天活计,我买地板,我兄弟给您铺好,保证锃光瓦亮,和原先一模一样!”古力说着往那官长袖里鼓捣了一打金币,官长一脸不满地撸起袖子,指点着离了去,“半个时辰后我来检查啊,要是不齐整,明儿就给我滚蛋!”
“是是是……您走好……”
古力送走了那一队人,面带苦笑看向白小碧。白小碧笑了笑表示理解,说道:“那你们先忙,我再去别处溜达溜达,中午时一道吃个饭,交个朋友。”
“真的吗!那真是我兄弟俩的荣幸了!”
白小碧摆了摆手,转身往下一场去,但一路再没有令她眼前一亮的表演,也便没有驻足围观,出了广场,径往一条商业街去。
商业街两侧卖场很多,大都是一些花布丝绸,胭脂香粉一类,白小碧无甚兴趣,快步穿过。临到街拐角,对街却有一家女工坊引起了她的兴趣,因为这家店虽在街边摆摊,却有不少行人驻足围观。
白小碧拨开人群,定眼一瞧,乃是一冷艳女子于白布刺绣,她不绣鸳鸯和牡丹,却一条凶恶黑龙吐珠凝视,其工艺之精妙,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似要堕入黑龙之口,心生畏惧。
围观者中不乏有试炼者频频称赞,将这龙绣与《蒙娜丽莎》作对比,确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白小碧并不这么想,此女子气势不凡,作此龙绣要么是哗众取宠,要么是暗有所指,单凭她敏锐的侦查直觉来看,应属后者。长安城果真龙蛇混杂,暗潮涌动!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乡人,长安城有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又有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不想了解,也没心思了解。因此她只观望片刻,便转身离去。
溜达了一上午,晌午再回广场时,古力兄弟俩已等待多时,三人就近找了家酒楼,直奔二楼雅间,靠窗坐下,招呼小二上酒菜。
酒菜开席,三人客套了一番,白小碧只抿了一小盅便不再饮,古力兄弟也不勉强,自家兄弟干杯。
喝了几杯后,古力不胜酒力,话更多了些,迫不及待地问起了他偶像的近况。
他兄弟二人的偶像,自然是先严云星,后五毒教其他人,尤其是“五毒男团”,早已在不经意间成为了诸多小年轻心目中的游戏大神。白小碧听兄弟二人“吹捧”许久,渐有了解做为偶像的他们的受欢迎程度,在为严云星和五毒教感到开心的同时,心中亦升起小小的顾虑。
“不是我不告诉你们,你们也知道南北之战后我五毒教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所以教主之近况……”
“我们懂!”古力猛呷一口烈酒,大咧咧地说道,“能得知偶像安好,我兄弟已心满意足了,况今日能与白军主同桌而饮,我兄弟多年的心愿也算实现了大半。”
白小碧笑了笑,不再提五毒教,转而问起孔雀山庄故事,古力兄弟俱一一应答,一通畅饮,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