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大院,冲天大火照亮了半个夜空,浓烟滚滚,烟影飘荡,照耀着背对着大火的男人面色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男人披头散发,赤裸着上半身,精健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青筋虬露,好似一条条狰狞的毒蛇;手里拎着一柄滴血九环刀,长四尺三寸、宽五寸,刀环拇指盖般大小,精钢铸造,净重二十六斤八两,名曰锦环刀!
他正是守在望京楼前、宅院月门下的李锦天。
此时的他已经与关西帮大汉互换了位置,之前是大汉们要围剿他,现在是他要堵住大汉们的去路,因为望京楼已经烧了整整半个时辰了,却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大汉们自然舍弃他要往望京楼灭火救人,但他又怎能如敌人所愿呢?
不用想也能猜到,纵火者定是东方梦,只是不知他出于什么原因选择火烧望京楼,若是引来官兵围楼,岂不是自找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一定得配合他完成救援任务,一是因为盟友的身份;二是因为万玲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落入耿老三手中还能又好结果?这种事想想都让人觉得愤怒!
李锦天这么想着,将锦环刀横立于胸前,双眸紧盯着对面十几个赤膊大汉,嘴角一扯,冷笑道:“我说过了,此路不通,若是不服气,尽管来试试我的刀锋!”
一众人听此一言,扫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皆无声后退了一步,万分忌惮的注视着李锦天,生怕其突然暴起挥刀砍来,领头那大汉放下了手中的狼牙棒,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求和。没办法,对面这年轻人实在太厉害,其刀法凌厉霸道,杀穿了关西好手,似乎天生就是为战场而存在,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战意、永不屈服的铁血意志!
“好汉,我等实不知本帮与你有何仇怨,但望京楼火起,你之前那位同伴同样身处楼中,就不怕她也葬身火海么?”领头大汉抱拳道。
“哈哈哈……”李锦天大笑数声,朗声道:“本大人在京为官多年,真当我不知道望京楼门开几处?西门直通西街大道,能否逃出火场大家各凭本事喽。”
“好汉定要阻止我等救火不成?”领头大汉咬牙道。
李锦天没再言语,只是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握紧了锦环刀把,半蹲着身子做了一个刀背蒙脸的起手式。
“既如此……”领头大汉刚要下达围剿命令,宅院大门外突然闯进一群人,身着各色杂衣,显然是得到消息支援而来的六大帮帮众,其中一位中提帮小头领边往院子里走边大骂道:“他奶奶的,路上竟然碰到一个毒人,吹着一根破笛子唤来许多毒虫,阻了兄弟们来路……”那人说到此处,已经走到领头的大汉身后,看了一眼拦在月门下的李锦天,转而问道:“王麻子,你别告诉老子你们这许久还没冲进楼里救人啊?”
王麻子,脸上并没有麻子,只因婆姨满脸雀斑,故被人戏称王麻子,正是关西大汉的领头。
“奶个熊!你们碰上了毒虫,老子这边更难受,这小子已经杀了我关西兄弟几十人,实在棘手的很!”王麻子恨恨道。
“这么厉害?”那人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发现一个个皆是中刀而亡,伤口撕扯的很大,血流满院极其残忍,显然是同一人的同一种刀法所致!
那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面露惊恐之色却又强作镇定道:“不怕,后头我中提帮、汴河帮大部兄弟即将赶到,他一人又能阻拦多久!”
王麻子看他色厉内荏,也是个怂货,不由得皱了皱眉,一脸鄙夷的问道:“领头的是谁?怎么你们先到了?”
那人看了一眼李锦天,却见对方朝着自己笑了笑,笑容尤其诡异,他眼神急忙闪躲开,不敢与之对视,转而与王麻子答道:“是汴河帮张老四,别提了,东街大道也有两个狠人拦路,我们是绕路来的……诶?你们就没绕去西门救人?”
王麻子听此一言,心说老子又不傻,怎么可能一条道走到黑?他也不想与之解释,将几十斤重的狼牙棒扛在肩头,刚要再次下达进攻命令,大院门外又闯进来十几人,却是关西帮自家兄弟。
王麻子一看是这几个憨货,瞪大了圆眼,喝问道:“人救出来了?几位帮主、统领呢?”这十几人正是他命令绕路去西门救援的帮内兄弟。
那十几人听得此问,皆瑟瑟发抖,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
“问你们话呢!帮主呢?”王麻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举着狼牙棒就要砸向几人的脑袋。
性命受到威胁,那十几人不敢不言语,嗫嗫嚅嚅刚要回答,却听李锦天嗤笑道:“王麻子你是不是傻?看他们全身没有半点烟火烧痕,很明显是没进去望京楼,怎么可能救得耿老三?这会儿啊,怕是烧成灰烬喽!”
“你tm放屁!”王麻子扭头大骂一声,又回过头一把扯住一人领口,唾沫星子四溅,大吼道:“你说,帮主呢!”
那人被王麻子凶狠的气势吓得冷汗直流,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小的们……去到西门时,二楼……二楼已经被烧塌,堵住了楼门实在……实在进不去……”
“tnd!你们的脑子是用来干嘛的?嗯?就不会把西街百姓喊出来一起推门吗?”王麻子痛骂一声,挥起一棒,敲的那人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呸!废物!”王麻子吐了一口浓痰,凶恶的眼神看向了其他人,有那怕死的帮众急忙跪地磕头,辩解道:“王哥,不是我们不敢冲进火场,西门有五个吐蕃人、两个女人,他们不让我们进去啊!”
王麻子听此一言,一把将那人甩了两丈远,甩的那人七荤八素吐了一地,他又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李锦天,喝问道:“西门既有你们的人,为什么还要硬闯东门院?”
李锦天撇了撇嘴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吐蕃人?你别问我。”他话是这般说,心里却琢磨道:血刀门的人守在西门是何意图?难道为了阻拦东方梦逃出火场?若果真如此他不就只剩东门这条路可逃出生天?我是不是该放开这条道,也进火场救人呢?还是说我该信任他,继续拦着这群人闯楼救援呢?
李锦天心中百转千回,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王麻子却片刻也等不及,挥舞着狼牙棒便要杀向李锦天。之前他表现的不着急是因为已经派人去西门救援了,也就没必要与李锦天拼命,但很明显敌人有备而来,两门围堵不给任何救援机会,只能拼着老命硬闯东门了!
“tnd,全都给我上,砍死这拦路的小畜生!”王麻子招呼一声,一马当先杀向李锦天,李锦天看这群人皆面露决绝之色,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即刻振奋精神,提刀迎了上去!
“锵!”刀棒相交,俱是沉重兵器,震得王麻子虎口发麻,狼牙棒差点脱手落地,虽然武功不及李锦天,但他可不是一人之力,一棒子下去身后已经挥来无数的刀枪棍棒,齐刷刷砍向李锦天。李锦天也顾不得与王麻子对招,急急后撤至月门口,守住东门院唯一一道防线,见招拆招,有机会则一刀毙命。一具具尸体倒下,却挡不住更多人踩着尸体爬墙而上,这边一刀将一人拦腰斩断,另一边已经有人舍生忘死的爬上了墙头,跳墙落地,李锦天待要过月门追赶,身后却是密密麻麻的刀剑砍来,他只能守在原地尽可能多的拦下这群亡命之徒。只是一人之力,实在分身乏术,很快就有数十人翻墙而过,穿过园林奔向了望京楼东门。
“可恶啊!”李锦天就像一头凶猛的雄狮面对着一群伶俐的老鼠,这让他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他怒吼一声,随即变招,将锦环刀刀尖拄地,就要使出《九天九环刀》第四招——四重天将!
此招虽是他最强一招,但耗力极大,一旦使出再无余力对付其他人,但此招之威力在于群杀,应付当下这种局势最为合适不过,也是这群喽啰激起了他的怒火,拼了命不要也要血洗东门院!
就要在锦环刀尖拖地,迸射出火星即将爆发之时,宅院门外忽然传来十分熟悉的声音:“李大人,你在哪?”李锦天压住心头怒火,急忙收回刀势,朝着院门大吼道:“燕教主、楚右使,我在这儿!”
王麻子听门外竟然不是己方援兵,急命手下人防守院门,李锦天压力大减,施展浑身解数,刀刀砍人要害,送关西帮帮众归天!
王麻子要守住这院门,可是有点想当然了,要知道门外可不仅仅是燕云飞、楚湘,还有崔遥借来的黄河帮、天河帮、百花门三帮帮众,虽然东街一番厮杀折损了许多人马,但六大帮群龙无首怎是黄河三帮对手?张老四乱杀一通被燕云飞一剑割喉,中毒身亡,剩下的人一个个抱头鼠窜逃往各处街巷,张水龙、柳阿大、贾半仙也没命人去追,领着大部帮众全速往东门院赶来。
对阵双方的人数本不在一个层级,六大帮帮主、副帮主、统领等人又俱在望京楼内,黄河帮三帮帮众早就想一举歼灭竞争对手,得此良机更是搏命施展,一个个直接翻墙而过,与王麻子率领的关西大汉激烈厮杀起来。
燕云飞、楚湘、崔遥三人一路砍杀寻到了李锦天,见其半身赤裸,鲜血淋漓,楚湘忍不住关切问道:“李大人,你没事吧?”
“无妨!”李锦天顺手砍翻一名关西大汉,抽刀而出,滚烫的鲜血溅了一脸,他只豪气一抹,朗声道:“一群小喽啰,焉能奈我何!”
“辛苦了李大人,我家教主可还在望京楼?”崔遥远望着熊熊火光,急切问道。
李锦天点了点头道:“也不知东方教主救出万教主了没,燕教主,我们是否要闯楼?”他说完看向了燕云飞,却见他紧皱眉头盯着月门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又追问道:“燕教主?我们是否要闯楼?”
燕云飞终是缓过神来,却朝着李锦天身后努了努嘴,李锦天看向楚湘、崔遥,见二人也是燕云飞一般神情,他急忙转身顺着三人视线望向前方,却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香艳场景。
月门下,一位相貌平平的壮年男子正缓缓向己方走来,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好似暗夜星空,深邃异常。然而惹人注目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怀抱中的火辣少女,她浑身只着片缕薄衫,半遮半露,香肩如笋,眉目传情,玉足轻拢,莲臂微舒,娇艳欲滴的红唇动作生疏地亲吻着男子的脸颊,时而像乖巧的小白兔依偎在男子怀中喃喃细语,但更多时候像发情的母蛇一般缠绕在男子腰间索爱求欢,赤焰一般的双眸更增添了她火热不可阻挡的魅力,而那男子却不停地躲闪着少女的亲吻,似乎十分不情愿享受绝色尤物的爱抚。
宅院里的厮杀早已停止,所有人火热的目光全都盯着同一个方向,寂静的东门院也不知是谁先低语了一句,让少女之妖名就此传遍天下。
“如此妩媚的小娘子,怕是火妖转世吧!”